伯爵在梦中便用这张脸硬生生抗下了一头卷发仍然英俊,而在现实中,祂更是有着精心修理的造型与真实到几乎震耳的澎湃的心跳。
这怪物的杀心和喜爱从不掩饰,不可否认,每一次都会给她带来极大的冲击。
此时她是坐着,而妖魔弯着腰,将虞夕闲整个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正如他自己笼罩在虞夕闲的梦境中般。
虞夕闲总是会唾弃,自己每一次心动都是处于对方的阴影当中。
这是对操控她生命的家伙的屈服,亦是对自己的背叛。
祂想她生,她便在梦里略得几分清闲;祂若想她死,那她便死得猝不及防。
若是如此还要放任这好感,还要因为眼前人的话语而有所波动,那她岂不是太低微了?
祂非切实的敌人,在惊险中的援手不假,在情迷中看到的痴意同样真实。
可祂又是危境的创造者,将她视作食物,也许终有一日,那些死亡会迎来真实,她会被妖魔活活吃入腹腔。
这是人与妖魔之间的差异,是人太脆弱而妖魔危险。
可正如她所认知的那样,她反抗不过伯爵,又确实没有想要彻底杀死对方的心。
不然上次,那把刀其实可以捅得更深,速度够快的话,她还能来上第二下。
但她偏偏在刺伤伯爵之后消气了不少,犹豫间再抬头,看到那时伯爵眼中的惊讶与欣喜,当下便觉得没有必要。
虞夕闲当时突然就明白了,明白了自己与伯爵的观念差异。
她不是个很尖锐的性格,当时甚至瞬间有些共情。
祂是真的不认为“杀”她是一件多大的事,所以相对的,祂也不怕真的被她杀死。
祂那态度不是对她的玩弄。
可这不是能接受这一切的理由。
思绪纷纷仅在眨眼之间,虞夕闲的理智再次占据上风,带着因伯爵话语带来的情绪,“已经很晚了,你也该回家去了吧?”
“原本是准备看到你没事就走的,”伯爵慢吞吞起身,放虞夕闲从柜子上下来,“毕竟我也不确定你的身体是不是真生病了。人类太脆弱了,我得看看才放心。”
伴随着伯爵的话说完,站在虞夕闲身后的祂周身散漫的气场已经缓缓变化,某种紧张的氛围开始弥漫。
祂语调放缓,尽量平稳道:“原本我们能在梦里再聚,所以自然看你没事我便走了。但现在嘛,只能委屈你先收留我了。”
随着伯爵的话,虞夕闲第一时间便想到了今天求来的那些护身符。
虞夕闲不知道后面的伯爵要疯,开灯后给自己倒了杯水,态度平静,“看来我的努力反倒给我帮了倒忙。”
伯爵趁机说:“如果你把那些玩意烧了,我可以回家去睡。”
“不,”虞夕闲转过身,竟然还给了伯爵一杯,“就先这样吧。”
伯爵被她的态度搞得愣愣的,接过水后就那么举着,然后才听见虞夕闲淡淡地说:“你这样我在现实里也找不了男朋友,更别提结婚了吧。正好趁着这段时间,让我在现实里认识认识你。”
这是虞夕闲的回复。
看起来很随意,却也是一次主动。
“当然,你要是不陪我玩的话我也认的,毕竟我也跑不了,不是吗?”她最后补充。
伯爵注视着她,是与虞夕闲不同的认真的态度,“不,我很乐意奉陪。事实上你现在就能愿意给我这次机会我很意外。”
虞夕闲想起和护身符一起得到的签文,躲过伯爵的双眼,“反正是早晚的事情。”
她说着打开了厨房的灯,看见伯爵站在门口,主动说道:“既然说了要认识你,那首先就从你到底是什么开始告诉我吧。”
“种族啊……”伯爵眨眨眼,不死心道,“我们被人类称之为梦魇,如果你能把那张符扔了,我在梦里能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真正的能力。”
虞夕闲无视祂的殷勤,“那里真有这么管用的符纸?我不一定是要用这个对付你,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
“那符咒大概是能防住其他的梦魇,但是对我的话其实作用有限,我现在只是受了伤才没力气突破而已。”
他以一种极轻松的语气继续说:“我的同族对我的偷袭,在加上你不留情面的攻击,我现在其实还伤得挺重的。”
虞夕闲冷不丁问:“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伯爵满心期待地点头,“能。”
虞夕闲于是在水开之后打了四个鸡蛋,然后才说道:“我留了情面,当时可以捅得更深一点,而且我也没给你再来一下。”
当时“愣”住可不是因为被吓的。
她的情绪都要被伯爵吃干净了,怎么也害怕不到哪里去。
但这一敞开说,那也就意味着她也在表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