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张翻飞的声音在寂静的画室里显得格外清脆。
“怎么乌烟瘴气的。”一道淡淡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带着一贯的温和从容。
裴奚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画室门口推开门,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凌乱的画室,他嫌弃地轻轻拍了下自己一尘不染的袖口,脸上神色仿佛写着“不符合我的形象”。
“阴森森的。”景珩接着走了进来,目光扫了一眼地上散落的画像,神色慵懒。
“藏得可真深啊。”戚泽羽踩着有些急躁的步伐走进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爽,“总算让本少爷找到了。”
有一说一,你们三一个接一个地从门里走进来莫名有一种奇怪的喜感。
初盈看着他们微微蹙了下眉,从没想过F4全员齐聚会是这样一副光景。
初盈深吸一口气,攥紧手心里的那一叠画,看向夜顺哲:
“通通没收!”
“就这些吗?”
“嗯。”他淡淡移开目光。
她的眼底多了些肃敛,瞳眸深处是半信半疑。
“真的没有了吗?”
“真的。”夜顺哲垂眸目光落在自己的影子上低声道。
话音刚落下,戚泽羽打开了旁边的一个柜门,里面掉落出来一堆。
夜顺哲:……
初盈:……
景珩淡淡地掀了下眼皮:“还真是个变态。”
初盈:“你们有什么资格说人家吗?”
初盈从地上捡起那些上了色的画稿,目光停留在画纸上笔触下顿了下。
“线稿还画得挺好……色彩也很干净。”她抬眸看向他,你是用什么颜料?”
夜顺哲回过神,幽幽的瞳眸似重新聚焦,多了些鲜活的光泽:
“自制的。”
“自制矿物颜料吗?”她若有所思看着画纸上明亮通透的色彩。
“嗯,想看看吗?”
戚泽羽不满地挤到他们之间:“你们怎么还聊起来了!”
夜顺哲眸色迅速冷下来,深潭一般寒凉,幽暗得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
他眼底满是被打断的不快:“关你什么事。”
戚泽羽眉毛一拧,向前一步,毫不犹豫地揪住夜顺哲的衣领,力道之大到让夜顺哲一直阴沉低着头、看似颓丧的身姿被迫挺直几分。
“哈?你知道我是谁吗?”戚泽羽冷笑了一声,眼神中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侵略感,“本少爷可是戚家的少爷,戚泽羽,你这辈子都高攀不起的人!”
夜顺哲神色未变,目光如刀锋般冷锐,像是在看一块碍眼的污渍。
就在空气即将彻底凝固的瞬间,裴奚温和笑笑走了过来,仍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他抬手轻轻搭在戚泽羽的肩膀上:“小戚,他是……”
戚泽羽没理他,目光落在夜顺哲身上那件染满颜料的衣服上嗤笑一声。
画室光线晦暗,衬得那件旧衬衫上的颜料痕迹更加明显,斑斓凌乱。
“我知道!一看就知道一个穷酸的特招生,也配肖想她?!”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与讥讽。
“你这种变态就该迅速滚出这所学校。”
裴奚无奈地轻叹了一声,淡淡地补充:“他是夜家长子。”
戚泽羽眉头微微皱起:“什么叶家?”
裴奚眉眼未变,声音依旧温和:“不是叶,是‘夜’。”
戚泽羽愣了下,随即脸色陡然一变。
一旁站着看戏的景珩嗤笑一声,唇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听不进话的蠢货。”
“你骂谁?!”戚泽羽脸色彻底黑了,直接甩开夜顺哲,转头就朝景珩扑过去。架势摆得十足,像是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火气一并发泄出来,“我忍你很久了!”
景珩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地迎上去,带着一种懒洋洋的随意:“那就来试试。”
夜顺哲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扯乱的衣领,脸上的表情仍旧淡漠,仿佛根本不屑于加入这种低级的打斗。
裴奚揉了揉眉心,似乎对这种场面有些无奈,但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一旁浅笑看着。
初盈微微歪了下头,看着眼前的闹剧心底怒火更甚,胸腔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升温,燎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过,心里的火气烧得像是野火燎过干草,燥烈而迅猛,几乎要把仅存的耐心都烧成灰烬。
她一般不用暴力的。
但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抬手,动作极快,带着毫不留情的利落。
裴奚跟夜顺哲反应迅速,灵活地躲开了她的攻击,景珩却仿佛早有预料,轻轻一推,直接把戚泽羽送到了初盈的拳头前。
“砰!”
肩膀生生挨了一拳的戚泽羽抱头半坐在地上,整个人都懵了一瞬。他震惊地看着初盈,眼底透着不可置信。
这女人看着细胳膊细腿的,为什么力气这么大?!
他猛然想起最开始的那一天,她也是轻而易举地就挣开了他的手。
“我说——停下来。”
她的嗓音不大,却像一盆冰水泼进了燃烧的干草里,瞬间压下所有躁动。
画室里顷刻安静了下来,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瞬,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住了。
戚泽羽揉着被打的肩膀,景珩整理着被拉乱的袖口,夜顺哲低垂着眼睑,裴奚笑意微顿,转头看向她。
初盈眯起眼睛,微微抬眸,嘴角的笑意温和又危险:
“好了,现在,由我来重新制定一下游戏规则。”
四人呆呆地抬眸看向站在面前笑得如沐春风的少女。
“于你们而言,最公平点方式当然是运气啦。”
“运气?”
初盈笑靥明亮,自顾自地点点头。
“嗯,你们明天就知道了。”
身为堂堂乙女游戏的男主怎么可以这个鬼样子,那就由于她来好好改造下吧!
不是没有玩过养成游戏,但这种养成还是第一次玩呢。
结束这场闹剧后,初盈正准备走,裴奚自然地走到她身侧。
画室里弥漫着颜料和石膏的气息,散落在地的画纸微微卷起。
初盈将所有画有她的画纸全部整理好,用细线捆好带走,转身准备离开。结果刚走两步,裴奚便自然而然地走到了她身侧。
他步伐从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春水般的眼瞳映着窗外残阳柔和的光线,低沉温和的嗓音响起:“小夜莺,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画画?”
初盈脚步微顿,偏头看了他一眼。
“画画?”她似乎才想起这件事,刚刚被那场闹剧搅得天翻地覆,完全把这件事忘在身后了。
裴奚轻轻点头,微微侧首看向她,唇畔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不是约好了帮我画像吗?”
初盈盯着他看了两秒,目光微妙。
她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懒懒地回了句:“再说吧。”
裴奚长睫眨了眨,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的姿态,语气温柔又充满诱惑:“是觉得五万块太少吗?可以再加……”
初盈微微侧头,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不,是再多都不行。”
说罢她抬步走向门口。
给再多都不行,面对这些人,当打工人永远是憋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