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莎总觉得,莱尼最近的状态不太对劲。或者说,这一整年她的状态就没有好过。
梅莎把书立起来,假装正在认真读书,眼睛透过上方悄悄地看过去。她本想问问弗利蒙,但看到对方正与尤菲米娅有说有笑…她就放弃了。顺便在心里默默给对方一拳。
附近不远处是阿尔法德和阿布拉克萨斯。梅莎的眼睛刚看到那儿,就对上了阿尔法德的视线。她吓得瞬间坐直了,手上的书差点掉下去。紧接着她意识道自己反应过激了,想找补一下,只能顺势伸个懒腰。等她再看过去的时候,阿尔法德已经低下头去写论文了。
他得给两拳。
旁边那位金色头发的,更是一百拳。
大概是梅莎幽怨的气息太过浓重,莱尼从羊皮纸中抬起头:“梅莎,你怎么啦?”
莱尼这么一问,梅莎更幽怨了:“没什么,只是手突然有点痒。”
莱尼显然没理解”手痒”的意思,她握住梅莎的手,轻轻挠了两下。
好、好可爱!
莱尼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清澈见底,晶莹剔透的,蒙上了一层水雾。很漂亮。当她看着你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只会有你,就仿佛你占据了她的整个世界。
梅莎从莱尼的眼睛里清晰的看到自己的倒影,她忍不住伸出手靠近莱尼的脸颊。
莱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顺从的扶着梅莎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小幅度的蹭了蹭。
她真的,好像好像一只小鹿。
这本该是温馨的画面,梅莎却突然间觉得心里空了一块,苦涩的难受。她看着莱尼,缓缓收回了手。
“莱尼,如果以后我有女儿,她一定会叫你的名字的。”梅莎注视着莱尼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好呀。”更加疑惑但非常开心的莱尼如是说。
还有一周就要N.E.W.T.考试了,而再之后,是七年级学生的毕业典礼。
莱尼想到这,手中的羽毛笔一顿,墨水蓄于笔尖,在羊皮纸上染开一团黑色的污渍。莱尼的笔迹和祖父的很像,毕竟小时候是他亲手教出来的,但相较于祖父优雅中略带花哨的斜体字,莱尼的字迹更为工整,是标准的意大利斜体。教授们最喜欢批改的便是这样整洁的字体了,因此莱尼的书写也常常被夸赞,作为例子展示。
而现在,这样一份漂亮的论文中央有个无法忽视的墨点。莱尼盯着那团墨渍、在懊恼悄悄爬上心底之前,挥着魔杖把它消除了。
她忽然间对自己感到陌生。
以往发生类似这样的事情时,她也会很快的解决问题,但免不了先慌张一会,现在竟然能下意识的直接解决了。
倒不是说这样不好,这种先解决问题再消化情绪的能力,很符合莱尼小时候对于大人的构想。
只不过,只不过。
—
八天前,三年级的格兰芬多们共计12人。
莱尼看着汤姆掌中的勋章,久久不能言语。原来一切都已经注定了啊,原来鲁伯从一开始就被抛弃了啊。
原来是这样啊。
尽管自己知道伤人的是蛇怪,蛇怪藏于密室中,而密室又是由一个蛇佬腔: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打开的;尽管自己知道这么多,但是她说不出来谁是凶手,找不出能让人降罪的对象,那么她知道再多,也是无用的。
要给受害者们一个交代,要给桃金娘的父母一个交代,要给魔法部一个交代,这么说,迪佩特校长真的很爱霍格沃茨了。
哥哥在这里扮演的角色又是什么?
莱尼看向汤姆,看着他的眼睛,而对方却并未抬头,依旧盯着那块勋章,仿佛要在那上面灼烧出个洞似的。
里德尔对他人的视线的感知向来很敏感,更遑论妹妹的视线并未避讳,直勾勾的盯着他瞧。里德尔的睫毛轻颤,却并未露出什么异样,掩去的只有他眸底的晦暗。
被家人娇惯着宠大的小女孩,就会像是莱尼这样善良过头,有着让人无法忽视,近乎残忍的天真。
啧。
莱尼执拗地看着他,第二次了,这是第二次哥哥逃避她的目光了。
莱尼从来也不会知道,她的那双眼睛究竟有多么挚忱,简直让人——————无处遁形。
所以当鲁伯·海格于人群中穿过,与她对视的那个瞬间,他在想些什么呢?
一切发生的都很快,又像做了场梦,真真切切又看不清。
莱尼和汤姆还在角落处愣神时,嘈杂声就已经越过长长的走廊传来了。
莱尼支起耳朵听了一会儿,顿时间脸色煞白。是桃金娘的父母来到学校了。她急匆匆地跑出去,走廊这时站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她踮起脚尖,从缝隙中勉强看到桃金娘的父母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此时莱尼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找到桃金娘。
但当她走近校长办公室,抬手正欲敲门时,当她听见里面传来如此悲戚的痛哭声时,她迟疑了。莱尼站在那,她的手缓缓放下,最后只能拖着摇摇欲坠的身躯漫漫离去。她谁都对不起。
中间还发生了什么莱尼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下一秒就是学校驱逐鲁伯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