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这几个月的观察,天上并没有什么固定的路线划分,想飞哪飞哪,想飞直线或是想飞S型都随意,反正撞了自己负责。
所以在目前的修真界里,改变路线的概念很模糊,毕竟说不定前方的飞舟只是转个弯,下去某个城池里休整一番,又或是为了躲避某些从地面上一直耸立到云端的法阵。
可如今飞舟骤然改变路线,发生在他们和陆辞雪无缘无故断了联系之后。
小棉花的话音顿了一下,随后语调严肃下来:“他们的飞舟正在加速偏离仪城距离天阙洲的直线路线。”
乌惊朔的脸色沉了下来,眼神中无端显出几分冰冷。他脚下的飞剑瞬间调转方向,朝着飞舟尾部追了上去。
这意味着什么,根本不言而喻。
稍微偏一点都能有很多种合理解释,偏偏是加速远离。
陆辞雪一个才刚觉醒灵根的小孩,随便来一个稍微会点法术的人,都能置他于死地。
如果那两个仙玄宗的地阶修士在旁边,陆辞雪遇到的危险可能性直线降低。
可这个情况若是反过来,那陆辞雪遇到危险的可能性将急剧增大。
陆辞雪根本不可能反抗得了两个地阶的修士。
再综合前期飞舟一直安然无恙地行驶着,乌惊朔几乎是瞬间就想明白了。
是那两个来接陆辞雪的地阶修士。
他面上神情不显,下颌线直直地紧绷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兜头浇了一桶冰水。
……他太大意了,居然让陆辞雪就这么在他眼皮底子下轻易被陌生的人接走。
可那两个地阶修士的的确确是仙玄宗的人,秉白宗主亲自看过,他们出示了仙玄宗修士的腰牌,也携有仙玄宗主的接人口谕。
事情究竟坏在哪一环?
乌惊朔莫名焦躁起来,低声问:“系统,你能看辞雪的生命体征么?”
还活着吗。
小棉花系统遗憾说道:“这道请求超出了我的权力范围,很抱歉宿主,无法为您提供。”
在这条世界线里,陆辞雪从一开始就死在了被火焚烧殆尽的陆家村里,因为乌惊朔的非要强求而活了过来。
每个平行世界就连主线剧情都会与最初拟定的剧本产生无数偏离差错,虽然殊途同归,但每一世都会有所不同。
更不用说这一次,陆辞雪的生命线在死劫之后蓦然连通,那之后的剧情如同蝴蝶扇起飓风,会产生何种影响,会改写成什么样的剧本,系统数据库中均没有记载,也很难推演。
乌惊朔也做好了得不到答案的准备,深吸了一口气,全力提速追上飞舟。
……
飞舟内。
陆辞雪是被腹间的凉意惊醒的。
他眩晕得厉害,像是有什么东西严严实实地糊住了他的脑子,意识流转不通,异常迟钝。
直到陆辞雪被凛冽的寒光晃到眼睛,昏沉的意识才终于清醒不少。
在他看见自己腹间那把来回比划的锋锐匕首时瞳孔骤然一缩,瞬间挣扎起来。
可直到这时,陆辞雪才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得严严实实,一点挣扎的空间都没有。
他身上的衣裳完好,只是腰腹衣料被人粗暴撕开,露出柔软的腹部,用手轻轻按下去,能感受到内府的存在。
陆辞雪的内府之处,流转着一条莹润纯净的木系天灵根。
在陆辞雪看清眼前的人时,脸色更是瞬间苍白。
是那两个,仙玄宗的修士。
他动了动嘴唇,哑着嗓音,说道:“……为什么?”
拿着匕首的修士叹了一口气,目光在陆辞雪身上逡巡一圈,带上了一点可惜:“抱歉。”
“……”
陆辞雪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你本来应该没有任何知觉痛觉,在睡梦之中迎接死亡。”修士擦着手中的匕首,却迟迟没有动手,像是在等着什么命令,“有抗性?”
陆辞雪闭上眼睛,勉强控制自己不要发抖。
……他在临行前,被师兄师姐们塞了一堆苦苦的丹药,里面恰好就有防迷药的和解毒的。
虽然没能完全起效,但是看目前的情况,应当是起了一点作用。
够了……够了。
陆辞雪咬破舌尖,靠疼痛刺激自己镇定下来,他将血吞咽回去,哑声道:“你们是想要我的灵根吗?我可以给你们,自愿的,可以签订任何契约,保证我不说出去。前提是留我一条命。”
修士们互相对视一眼,拿着匕首的人笑了一下,“好啊。”
“……”
听见这个回答,陆辞雪呼吸颤了一下,冷汗已经浸透了全身,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一下。
也是。
都已经落到这个地步了,他压根就没有谈判的资本。
“现在,停下飞舟。”陆辞雪睁开被冷汗浸透的眼眸,幽如寒潭的漆黑瞳孔里浸着一点难以抑制的对死亡本能的恐惧,眸光却犹如寒芒骤现,刺得人凛冽难言,“否则我现在就引动灵根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