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阴差阳错喝了陆程带来的烈酒,宁乐羽现在看人都带着重影。
头晕得站不起来,想睡还睡不着,十分难受。
客厅里喧闹的声音小了许多,唱歌的也唱累了,摇骰子的也都喝不动了。放眼望去,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被灌醉的男生,唯一酒量好点,意识还清醒的就剩宫亦白一人。
……当然还有全场旁观,滴酒未沾的严修。
陆尧洵揉摁着太阳穴,抬腕看表,现在已经快到午夜十二点了。
屋内屋外都逐渐安静下来。
身旁的人因为头晕难受正小声哼唧,把头靠在他肩膀上不住乱蹭,头发凌乱地翘起,脸色被酒气蒸得绯红一片,连带着耳朵和脖颈都是一片红。
陆尧洵把人往后扶了下,让其靠着沙发,然后小心翼翼把肩膀往外移开。
“蜂蜜在哪?”他低头询问。
醉酒的人并没有听到他的问询,反而因为失去了肩膀的倚靠,脑袋正一点点支撑不住地往下滑,栽歪进沙发里。
陆尧洵托着脑袋又把人扶起来,耐着性子又问了遍:“蜂蜜在哪?我去给你泡蜂蜜水,喝了就不难受了。”
宁乐羽迷蒙地睁开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小声嘟囔着,似是自言自语:“什么蜂蜜?”
“喝的蜂蜜。”陆尧洵问他,“是在厨房吗?还是在储物间?”
宁乐羽摇了摇头。
“都不是?”
陆尧洵想着要是再问不出来,他就自己去找吧。
宁乐羽低低地“嗯”了声,重新闭上眼睛,梦呓一样说:“蜂蜜当然是在……蜜蜂的家里。”
说着他似乎还觉得陆尧洵问了个蠢问题,不满道:“这么简单的事还问我。”
陆尧洵:“……”
算了。
他把人重新扶稳靠好,对他说:“等我一会儿。”
路过沙发那头时,他顺便踢了宫亦白一脚:“别玩了,去厨房泡点蜂蜜水给他们喝。”
说罢,抬头又刚好和严修对上视线。
秉着人多力量大的理念,他又朝严修道:“你也来。”
三人在厨房一顿翻找,把冰箱门开了又关无数次,才最终在头顶上方的橱柜里找到一瓶蜂蜜。
怕他们人多不够喝,蜂蜜水泡了满满一大水壶。
等到泡好,陆尧洵先倒了一杯出来,对另外两人说:“我先带乐羽上楼了,他明天还要赶飞机。”
“行。”宫亦白点了点头,“那你们早点睡。”
陆尧洵没搭他的话,这回干脆直接对严修说:“外面那些人交给你们了。”
严修看起来就比宫亦白靠谱许多:“可以,我俩会照顾好他们的。”
……
开门进房间,屋子里一片漆黑。
陆尧洵正一手拿着蜂蜜水,一手揽住宁乐羽的腰,防止人无意识地滑下去。
暂时没能腾出手来开灯,陆尧洵索性摸着黑带着宁乐羽往屋里走。
临要出国,宁乐羽屋里乱七八糟堆放了许多东西,收拾好的行李箱和背包都堆在地上,光从门口走到床边这一小段路,两人就磕磕绊绊了好几回。
陆尧洵搂着腰的手臂渐渐收紧。
宁乐羽喝醉了极其黏人,手臂勾住他脖子,整个人都软若无骨地贴在他身上,每走一步都小声说累,还得人轻声哄着他。
好不容易挨到床边,陆尧洵先把蜂蜜水放在床头柜上,又把搂着对方腰的手松开,轻轻拍了下宁乐羽后背。
“好了,松手吧。”
他双手按上宁乐羽的肩膀,作势要把人扶上床。
谁知宁乐羽依旧勾着他脖子不放,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呼吸的热气全都喷洒在陆尧洵颈侧,身上那股香气止不住地往他鼻子钻。
屋子里还没开灯,窗前透进几丝朦胧的月光,清清冷冷,却照不到这方角落。
黑暗中,人的理智也逐渐层层瓦解崩塌,暧昧疯长。
许久前下肚的两杯烈酒,似是到现在才发挥了功效。
陆尧洵往另一侧偏了偏头,深呼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心里的燥热感无端而生,烧得他口干舌燥,额角青筋直跳。
搭在宁乐羽肩膀上的手一寸寸下滑,摸到了他微凸的脊骨,再渐渐往下……
仿佛是他越来越摇摇欲坠的理智。
“……好渴。”宁乐羽无意识呢喃,“有水吗?”
他缓缓从陆尧洵肩膀上抬头,瞳孔因为看不清而失焦:“想喝水。”
轻如私语的话犹如一声警铃般把陆尧洵拉了回来。
他身体僵了一瞬,喉结滚动,生硬道:“……有。”
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他后撤一步,与宁乐羽稍微拉开点距离。
“你先坐下,我给你拿。”
抬手按开床头灯,昏黄灯光洒下一片。
陆尧洵避开宁乐羽视线,把蜂蜜水递给他:“蜂蜜水,喝了就不难受了。”
宁乐羽乖巧地坐在床边,双手捧过杯子,小口抿了一口。
然后眉心皱起:“太甜了,不想喝。”
他又伸直胳膊,把杯子递还给陆尧洵:“你喝。”
陆尧洵低头看了眼,把杯子推回去,哄着道:“你乖一点喝完,我给你礼物。”
“什么礼物?”
“你先喝。”
被礼物哄骗的宁乐羽又乖乖喝了两口,这玩意又甜又腻,还不解渴。
他不干了!
“不喝了。”他把杯子直接放到床头柜上,支着身子要站起来,“我要下楼去喝水。”
“别动,你先在这待着,我去给你拿水。”
本来让这小醉鬼上楼就够麻烦的了,眼下再为了喝口水下楼,那真不够折腾的。
陆尧洵刚转个身要走,衣摆就猝不及防被人扯住了。
他回头一看,始作俑者正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他,因为醉酒而眼神还飘忽着,眼睛里湿润一片。
“怎么了?”他问。
“我害怕,你不许走。”
陆尧洵无奈地笑了下:“我不走谁给你拿水喝啊,你乖一点,我马上就回来。”
不料,宁乐羽却很坚持,扯着他衣摆的手依旧没有松,还又往自己这头拉了拉。
“不行,你就是不能走,你陪着我。”
陆尧洵沉默地与他对视一会儿,最终还是败下阵来:“行,我不走,一直陪着你。”
宁乐羽这下满意了,松开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床:“坐。”
陆尧洵坐到他旁边,然后掏出手机,给宫亦白打了个电话,让他马上拿瓶水上来。
“谁啊?”宁乐羽问。
此时他已经把拖鞋甩掉了,半跪在床上,膝盖陷在柔软的蚕丝被里,探身去看陆尧洵手机。
“宫亦白。”陆尧洵回他,“我让他给你带水上来。”
宁乐羽“哦”了声,又问:“他们下面还在玩吗?”
他在这里好像听不到下面吵闹的声音了。
“不玩了,基本都喝醉了,宫亦白和严修在照顾他们。”
宁乐羽点了点头,仰面躺在被子上,胳膊抬起遮在眼前,好半天没出声。
陆尧洵以为他睡了,刚要起身去拿个毛巾给他擦下脸,结果人一动,那边就出了声。
“别走。”
陆尧洵略带意外地偏头看他:“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没有。”宁乐羽声音闷闷的带点哑,“我睡着了,你就要偷偷走掉是吗?”
陆尧洵一顿,给他解释:“我是要拿个毛巾给你擦脸。”
宁乐羽慢慢把胳膊放下来,眼皮被压的又红了一片。
陆尧洵几乎要怀疑他现在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红的,皮肤白皙又薄韧,喝点酒就红,红一点就明显。
“我自己去洗脸。”宁乐羽说着,但躺着没动。
眼睛先盯着天花板看了会儿,而后一点点移到陆尧洵身上,抿着唇,不说话。
陆尧洵已经要习惯他今晚的黏人了。
轻叹口气,他伸出手去拉他,顺便问了句:“自己能洗吗?”
事实证明,能洗,但需要人陪着。
陆尧洵帮忙把牙膏挤到牙刷上递给他,而后靠在卫生间门口,看着他刷牙刷出满嘴的泡沫。
房门被敲响两声,宁乐羽含着牙刷,透过镜子和陆尧洵对视了眼。
“应该是宫亦白。”他说。
陆尧洵走过去拉开门,果然是宫亦白来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