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晚上的月亮即便其实是弯钩状的,一点儿也不圆满。
但是还是被廖皖觉得是她今生看过的最美的月色,记了一辈子。
和公子名字的后一半一样。
那个其实一直困扰着她的,
让她时时刻刻都在遐想的他另一半的名字。
如今终于知道了。
廖皖即便似乎还是什么都没有能够真正得到,
眼下的一切或许不久之后也会失去。
但是她还是觉得特别心满意足。
已然可以死而无憾了的那一种。
卑微如她,能有这么一刻,确实已经不能更好了。
“是哪两个字……”
“玉石的玉,澄澈的澄。”
“哦!”
“怎么样…”
“好美……”
“名字吗?我也觉得挺好的!”
“不是…是您…好美的那个是您…”
廖皖说完这句,把整个脸深深埋了下去,埋进公子的衣衫里,
不敢再去看他。
确实,公子要比那月亮更加明艳动人得多。
虽然这么确实不太合适,“好美的”“明艳动人”
应该是只能用来形容女子的,如何能够用来形容公子呢?
但是廖皖还是忍不住要这么说,
把这两个词,
这两个字光是说出来就觉得很不好意思的词。
说给他听。
说来惭愧,“美”这个字就是没什么文化的廖皖觉得能够最简单直率表达赞美之意的字,
是最美的那个字。
他名字的后一半比起廖皖之前一直想象的最美还要美得多。
和她之前想象的所有都不太一样,都要更加清澈澄净一些,
就如公子的心一般,比起这宫里的其他任何人似乎都要纯净得多,
没有任何坏心思,一片赤诚。
但是她其实还是觉得就是这样美的一个名字,
还是仅仅刚好可以和他相配而已。
说实话,廖皖其实也没有夸错,
公子除了俊朗之外,其实也配得上“美”这个字。
他不像当时的大部分男子,
习惯蓄起胡须,一直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
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温润少年的气质,
眉眼温和,脸庞特别干净光滑,皮肤也特别白,
就和那月亮一样,无比光洁。
公子的睫毛特别长,
比廖皖的估计足足长了一倍,弯弯的,翘翘的,
也很像月亮。
浑身都透露着温柔,
也总是带着一股芬香的香气,
即便生气的时候也是一样。
所以廖皖,怕惯了宫里的所有人,甚至是小猫小狗的廖皖,
其实一直都没有害怕过公子,但也都打心底里敬佩。
大家都很喜欢他,喜欢他这般的“至善至美”之人,
就好似在这混沌不堪的深宫里唯一清澈的一片湖。
她朝别人低头的时候,都是因为害怕。
而朝公子低头的时候,都是因为尊敬。
她敬他年少有为,敬他才华斐然。
敬他心思温厚,敬他是整个宫里唯一给过她温柔阳光的人。
那份敬里根本就没有“畏”这个字。
只有在他面前,廖皖不会畏惧,不会想后退。
他在廖皖心里是特别的,而且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她其实很想告诉他,
无数次地都想在自己荒谬地说完。
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之后,告诉他。
宫外哪里会存在那样一个人呢?
那个奴婢一直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就是公子您呀!
廖皖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把头埋进那柔软的衣衫里,
一边感叹着公子的衣服材质就是不一般!
一边露出一副少女的羞怯来。
托姚仙人的福,廖皖身上的疤痕已经祛了不少了。
她也稍微找回了些自信,觉得自己像个人了。
她每天都坚持擦他给的药,即便上身的时候,如烈火灼烧,也从未喊过一声。
所以如今,便也可算是“浴火重生”了吧。
廖皖今夜看起来很奇怪,特别奇怪。
但是景篥都将其归结为“醉意”,是她在说胡话,也没太当真,毕竟酒这东西,很容易让人失了心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