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篥也和刚刚听到了“听话”二字的廖皖一般,
心里觉得麻酥酥,痒酥酥的,很不好意思起来。
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这酒放得时间太长了?坏了?
喝完之后,心情怎么这么奇怪。
不对呀…~这酒不是放得越长越好的吗?
余小姐似乎真的变心了,走了这么久几乎都没和自己联系过。
写给自己的信比起写给陛下的都要少多了。
景篥这么想着,当然也还没有怀疑到陛下那里去。
不过,他似乎好像也是的,
最近梦到廖皖越来越多了,梦到余小姐越来越少了。
自己似乎也对于她没有那么朝思暮念了…
他时不时瞥一眼就坐在自己身旁,
还沉浸在那连续两遍的“听话”里,
完全忽略了前面的那个不字的廖皖,
整个人突然有点儿上了酒劲,热得发烫。
景篥也觉得自己是疯了,
总觉得今夜安静坐在自己身边的廖皖,
似乎比起那荡秋千的余小姐还要更加让他挪不开眼睛一点儿。
廖皖和余雪瑶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唯一有关联的,就是两个人是在同一天出生的。
这一点,公子也清楚。
所以,虽然春天已经过了,
但是他其实还是已经送了廖皖一份的礼物,
就是因为自己生病错过了,没能送给余小姐的礼物。
(其实是送了,又被原样退回去了,说自己不需要。)
虽然这根白玉簪子公子说是出宫的时候随手买回来的,很便宜。
但是其实…这是他准备好的送给余小姐的生辰礼物。
余小姐和廖皖其实都是春天出生的。(差不多二月,公子比两个人都大了差不多一岁。)
(公子是冬天十月份的时候出生的。因为当时公子正病着,所以怕触了霉头,就都没有给他庆祝,廖皖当时连见他的资格都没有,自然即便有心也没有办法准备礼物。)
只是为了不让她有心里负担,可以安心收下的借口罢了。
廖皖不识货,所以也一直都没有看出来,这是一件特别金贵的东西。
确实价值不菲,是一块上好的白玉雕成的,玉色洁白纯净,几乎没有任何杂质。
虽然雕刻出来的花纹其实是比较简单的,但是因为这玉比较脆,
所以…还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
也不是和公子所说的,在一个路边摊子上随便买的。
而是他花重金请工匠打造的。
之所以当时“鬼迷心窍”会“随意”“丢“给了廖皖,
是因为反正余小姐不要,身边也没有足够珍贵的,能与它相衬的女子。
而且一看到它,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会下意识想起廖皖,
她试戴一下,也确实和她很是相称。
加上她对于自己也确实是恩重如山,值得特别珍视了。
于是这根簪子,这根看起来很普通,其实很了不得的,
就和廖皖一样,似乎只有借着最皎洁的月光才能显示出锋芒的簪子,
就这么找到了它真正的主人。
和那把洁白的扇子和裙子一般。
让这位从宫里最肮脏丑陋的泥泞之地摸爬滚打出来的少女,
这位满身伤痕,沾满了粪土与血污的少女,
突然也变得圣洁起来,重新活成了一个人的样子。
于是,望着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被一种很好看的白色光芒包裹着的廖皖,
景篥的心砰砰直跳。
似乎比起望着在秋千上欢笑着的雪瑶的那个时刻,
还要跳得更快一些。
或许是因为余小姐要回来了,廖皖那不知名的担忧和恐惧,虽然已经被她努力掩饰了,
但是还是感染到了他。让他也不禁跟着一起担忧和害怕起来。
不过不像她是有理有据的,景篥的这份心情来得很突然,也没有来由。
明明廖皖其实也和平时差不多,
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一样了。
于是他不自觉地把桂花酒都倒得太满了,小小的杯子承装不住,都撒到外面去了一些。
酒水顺着桌子流到了腿上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失神了。
因为姚仙人给的膏药,廖皖身上的伤,
那些经年累月的陈年旧疤,其实已经好多了。
但是要完全恢复至少还得小半年的时间,
她才能真的变成一个完完全全的人,才有资格梦一梦与公子的未来。
虽然或许他并不在意,但是廖皖丑了一辈子,也想要在喜欢的人,甚至可以说是爱的人面前,漂亮一次,可以不再忸怩地拽着衣袖,小心地竖高领子…
堂堂正正,清清白白地站在他面前一次。
就算只是做一只碗,她也想要做一只光洁美好的碗。
没有缺口,没有破损,特别干净漂亮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