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生了暖炉,打扫得干干净净,看来邬春荣是真的细心且上心的一个人。
阿致坐在床边,捏着希君的小手,心中有些忐忑。这一路上陆昀峥沉默不语,总让她觉得不安,似乎有什么大事。
于大夫过来了,出乎阿致预料的是,他很年轻,不超过三十,不过他走路说话都老气横秋的。
阿致给他让出位置来。陆昀峥站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指尖,另一手搭在她的肩头。
阿致回握他的手指。
于大夫似乎过于仔细了些,望闻问切。把脉完毕,阿致紧张得脑门上出了些虚汗:“怎样?”
于大夫先是看了眼陆昀峥,这才慢悠悠道:“夫人似乎也有些不适,在下给您也看看如何?”
阿致一心系着女儿,本想拒绝,陆昀峥将她推到了房中的大圆桌边,请于大夫帮忙看看。
看了许久,于大夫也没什么神情变化,只突然睫毛一颤,随即又恢复如常。
完了,于大夫也没说什么,转身和陆昀峥出去。
出去前,他俩交换了眼神,阿致看到了,那种浓重的不安感再次袭来。
陆昀峥将大夫领到后院,关上门,他才开口问怎样了。
他的声音嘶哑。
于大夫很想安慰他不用担心,但还是叹了一口气:“小姐和夫人是中了苗疆的一种毒,这种毒我也只见过一次,恐怕……来日无多。”
陆昀峥冷眼看着夜空,他喉头滚动后,伸手摸一把脸,冷静问:“还有多久?”
“如果没有解药,不到半个月便会七窍流血而亡。”于大夫撇开脸,不看陆昀峥面容上的痛苦。
陆昀峥深呼吸一口:“可有其他人会制解药?”
“我有个师姑,她便曾去过苗疆,擅长苗疆药毒,不过……”
“她在哪里?”陆昀峥急迫地打断他。
于大夫嗫嚅着嘴唇:“不过,一是师姑她行踪飘忽不定,我只知道她又去苗疆附近寻人,但不知道她具体在哪里,寻不寻得着是一回事;二是这毒性比较特殊,它的解药配制很难,也很需要花时间,或许来不及。如果能找到下毒的人,拿出解药是最好的。”
“也就是说,根本没有治好的可能。”陆昀峥头疼得闭上眼睛,整个人失了力气一般往后倒,最终是靠在墙壁上。
于大夫挣扎了下:“陆侯爷如果能找到下毒的人,或许有可能。”
“下毒的人,我抓到了。这几日,我命人一天砍他一根手指,砍了三根,他依旧守口如瓶。”
“侯爷能找到他的来路么?若是知道来路,便能知道他的弱点,哄他拿出解药并不难。”
陆昀峥摇头:“完全查不到,只知道他与我有旧仇,为了报复我,才对妻女下死手。”
一时,两人都沉默许久,无可奈何。
一阵风吹来,雪地里的冷气袭人。
于大夫道:“我先开个方子,给夫人小姐固本,争取些时间。”
陆昀峥点头:“劳烦于大夫与我说说您师姑的下落,我派人去寻。”
他绝不能忍受坐以待毙。即使只有一丝希望,他也必须要去试试看。
“尊夫人体内新毒旧毒都有,她身边应该还有下毒的人,侯爷可要小心些。”
“好,多谢于大夫,我会好生盘查。”陆昀峥想过贺忠还有同党,却没想过他能将同党安插在他们身边且毫不自知。
于大夫拦住他:“我不是说这个,算了,你让我把脉看看。”
把完脉,于大夫松了口气:“接下来一段时日,陆侯爷不要与夫人同房。”
陆昀峥看着他,不解。
于大夫压低声音道:“这种毒特殊在初期时,可通过男女同房传给另一人。下毒的人很清楚不能接近您,便从夫人下手。”
“沙——”
突然,矮墙外传来声音。
于大夫望了一眼矮墙外,告辞去配药熬药。
陆昀峥则走到那矮墙边,从里面打开院门:“你怎么来了?”
“有什么话不能当我的面说?”阿致抬头,死盯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他从不关后院的门,方才和大夫说话竟躲到这里,还要关上门,防的是谁?是她。
“没怎么回事。”陆昀峥道,“你也累了,和希君喝了药早点去休息。”
阿致知道,他是个死犟的人,怎么套话都是没用的。可惜方才她来得晚了,离得有远,只听到于大夫嘱咐他不要同房,后面的为什么不能同房的原因,她压根听不清。
晚上,躺在床上,阿致主动伸手探入他的胸口。这两日她咳嗽得严重,两人没怎么同房过。
陆昀峥伸手,拿住她混账的手指。
阿致气不过,抬起头去咬他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