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多久,她肩膀上的担子一轻。
阿致回头,看到了一张大手,给她担子提起来。
陆昀峥将另一只手里的三颗白菜塞给她,又将担子挪到自己肩膀上。原来他跟着她,将落在地上的几颗白菜捡起来了。
他担着白菜在前面走,阿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臂膀,和她的细胳膊一比简直壮硕,难怪能那么轻松。
即使那么轻松,他第一次担这么重的白菜,肩膀上还是磨破了皮。
阿致有点不好意思,便坚持给他上药。陆昀峥不答应,阿致已经伸手扯开他的衣领。
看到他白净的皮,阿致突然脸红,这下是真的不好意思了,她把红花油递给他:“还是你自己弄吧。”
两人坐在石头上,背对背,阿致双手撑在身后,假装抬头看夕阳,吹着春日午后的暖风。
这件小事给阿致很大启发,她经常逮着机会,扛着、抱着、拉着各式重物在陆昀峥面前出现。每次陆昀峥都会跑过来,给她解决这些“麻烦”。
因此,陆昀峥相当完美地通过了她的考验。有力气的话,身体应该差不到哪里去,夜里活应该也好。
阿致很满意,打算开始实施作战第三策略,也是最重要的环节:拉扯。
目的是要让陆昀峥喜欢上她。
阿致自小就大大咧咧,没与男子相爱过,自然也不知道怎么吸引男子注意。她能想到的是——傍晚陆昀峥教她功夫的时候,趁着两人近距离,对他眨巴眼睛。
陆昀峥一点不解风情,竟然后退两步,侧开脸,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你眼睛有问题?”
阿致气得不行,但还是诚实地给他第一作战策略又加了一分:他很懂和女子保持距离。
他对她无意,让阿致苦恼了许久。
阿致实在想不到好办法,便去请教王阳。王阳说,你为何不直接和陆副将表明心意呢?女追男隔层纱。
阿致一想,好像也对。
喜欢的东西要努力赚钱去买,喜欢的男人当然要勇敢去追。
但是,阿致有点欠缺勇气——万一被陆昀峥拒绝了怎么办?多丢人啊。
就这么迟疑了几天,阿致拿出决一死战的气魄,去到军营里找陆昀峥。
陆昀峥没有找到,他又出去执行任务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阿致已经竭了,垂头丧气站在路边。
王阳正忙着分发信件,正好碰到阿致,安抚她:“陆副将三五天后就回来了,你把这封信拿去他房里。”
阿致接过这封信,信封上能看到是陆昀峥的家书。
只是这信太过豪华了些吧。信封用的是最平整光滑的纸,阿致摸了一会,莫名想起他的那块传家黄玉,似乎也很贵。难不成他出身大富大贵?
如果真是那样,他们便不可能在一起了。阿致有个一起长大的姐妹,这姐妹因为长得格外好看,被有钱的公子哥看上,两人真心相恋几年都没有成婚,只因为家里不答应。那公子哥在家中并没有做主的权力,闹得天翻地覆,最终与那姐妹摊牌说:要么做妾,要么分开。
是以,阿致很清楚,男女之间阶层、财富差异太大,很难善终。尤其是她这暴躁的性子,做不了一点妾。
阿致将信送去陆昀峥的房间,正好看到他床头的黄玉,便伸手将那黄玉揣在兜里带出去。
她将黄玉拿到当铺,问老板能当多少。
老板眉眼一跳,说:“最多三百两。”
阿致抢回来那块黄玉:“那我不当了。”
她很清楚,这玉至少值一千两。阿致的心凉透了,陆昀峥果然出身非凡。
那老板忙招手道:“我出两千,不能再多了。”
“啊?”阿致一脸难以置信,看着手中温润的玉,骤然感觉烫手——这相当于手上捧了个祖宗,千万不能摔。
将黄玉还回去后,阿致回到家里,唉声叹气许久。
晚上躺在床上,她难以入眠,想的都是陆昀峥的笑容。原本以为,她只是把他当成救命的浮木而已,此刻才意识到多么喜欢他。因为喜欢,所以难以割舍。
这是阿致第一次因他流眼泪——白瞎了她那么多时间去跟踪他,都是无用功,还把自己折进去了。
正好这两日,她爹沈金的心情好些了,愿意和她说话:“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踏踏实实过日子。”
阿致的反骨懒得动,第一次没有反驳他。
数着日子过,阿致知道陆昀峥早回来了,但是她没有去找他,甚至有意避开他。有一次,她在街上远远看到了他,他也看到她。他还没招手,她“唰”一下就跑了,跟见鬼似的。
后来,但凡她爹让她去军营送菜,她直接拒绝,每日在家里躺着,精神萎靡。
陆昀峥真是个祸害,阿致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