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巽又凑近,视线如钩子般,试图看出花绝的心思,他被盯得发毛,额角冒汗道:“好好好,我认输了,女侠说什么我都应,能先松开我吗?我内息不畅,倘若一会昏过去了,你还得受累送我回去。”
闻言,巽又松手,钩刀入鞘。花绝松了口气,揉揉手腕,也将封喉捡起。
巽又看着他的动作,思索片刻,颔首道:“你方才说的有道理,若我当真要上场,会几招花氏刀诀也好瞒天过海。我是野路子出身,也难得能学你们正派路数,倒是我赚了。”
说完,她略带笑意:“谢谢你,花绝。”
花绝一愣,也牵起嘴角道:“谢什么,你要露馅,遭殃的可是我。亏得咱俩都使刀,用剑的话我还得请阿翮来教你。”
花绝将自己的刀给巽又,自己拿了方才的木棍,说是提前拿着习惯习惯,到时候总不能钩刀用不了,连个其他的趁手兵器也拿不出来。
巽又只当是未雨绸缪,明日那些个仙宗俊才、名门少侠,谁没几个新仇旧恨,都争着抢着想上场,她哪里运气就那么差?只要她识相,躲得远些,藏得好些,轮也轮不到她。
虽无旧恨,提起新仇,巽又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不过,比起那娇小的身影,还是那把巨大的铁扇令人印象深刻。
花绝脚下一趔,瞠目道:“什么?你惹了蒯玥?哇,那小姑娘可是个刺头,走到哪里别人都让她三分,你让她在步筠面前失了面不说,好死不死云叡卿竟也在场……这下糟了,你这刀法不学不行了,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巽又问道:“她很强吗?”转而想起蒯玥一扇子劈得自己毫无还手之力的情景,自言自语道:“哦,好像确实挺强。”
花绝似是看到了她的未来,口吻颇为绝望:“若无铃铛傍身,你就自求多福罢。”
三千花月坞共有六部,分别是苓茏葳蕤芳菲,而其中的苓部主修器道,弟子如花绝、花若萱,都住在望月岭一带,因此器道的基础心法便叫做望月八式。
然而,只是浅浅将望月八式过了一遍,天色便已黑尽,林间虽然隐蔽,却也伸手不见五指,花绝从乾坤袋里唤出了几面移星旗,借着旗帜聚集的星光,这才勉强能将刀诀学个囫囵。
待巽又学完,已是广寒高悬,早过了用膳的时辰,再不回客居洞府,恐怕一会花步筠和花翮就要分头来寻人了。
花绝寻思,自己肯定免不了师弟的一顿臭骂,正打算告辞,却见巽又凝望夜空,好像在估算时间,再转头看他时,神色更是肃然。
她冷不丁地问:“你可知泸雍侯氏的来历?”
好好的怎么突然提到了泸雍侯氏?
花绝有点意外,如实答道:“东南最大的鬼宗九幽金阙,据说人员混杂,推崇的是后来者居上,并不一直是侯氏当家,只是近年侯氏崛起,一把抢了宗主宝座,才有了侯朔的天下。”
巽又喃喃:“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花绝搔搔额角:“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侯朔此人没什么背景,因而突然扶摇直上,倒是惹来一些人的目光,按他自己的话来说,泸雍侯氏的血脉出自上古后卿,厚积薄发,自然担得起九幽金阙的宗主之名,容不得他人觊觎。
听来,颇有些暴发户的意味,但他究竟如何上位,却无人知晓。
巽又道:“真会给自己身上贴金。”
“侯朔是言过其实,但既然能当上宗主,自然也是有点本事的。”花绝将移星旗收起,扎好乾坤袋道:“你怎么想到他了,莫不是今天的事让你记恨上他了?”
巽又摸了摸今天被侯朔抓过的手,道:“我的东家,也姓侯。”
花绝停下动作,看向她:“你觉得侯朔是你的东家?”
侯朔行事乖戾诡谲,野心都写在脸上,今日察觉铃铛有异,竟敢在玉崇顶众目睽睽之下明目张胆地拦人,若不是应旸插手,他多半不会轻易放巽又走,这副仗着有蒯氏撑腰的狗腿样,丝毫不怕得罪花氏,倒像没多大城府,与那位侯公子相去甚远。
巽又的那位东家很是低调,一直以来神出鬼没,做事滴水不漏,容不得一丝破绽,只有他寻巽又的份,她则永远掌握不了他的行踪。他既命巽又潜入坠星谷调查,就是想将自己摘出去,更不会在明面上与她有所牵扯,做出这种致使她身份被人怀疑的举动。
而且,东家大抵是想拿捏住蒯氏,否则不会这么在意邪祟传闻是否为真,甚至愿意为此大费周章雇人调查,然侯朔本就是鬼宗中人,与蒯氏过从甚密已令其遭人诟病,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去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即使蒯氏未来式微,获利的也只会是正道玄门,与他九幽金阙何干?
果然,东家只可能是正道人士,且他所在的世家势力必然不小。
巽又摇头:“他不是。”
她又问花绝,蒯氏可有和哪门哪派结下过仇怨,花绝皱着眉想了半天,只道仙门之间摩擦常有,可要说足以算得上是结怨的,倒还真没有。
蒯氏惜权惜名,很是宝贝仙门百首的位置,向来一碗水端平,从不过分结交哪个,更不过分得罪哪个,因此众家即便对蒯氏有些微词,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也只能算是无功无过,蒯氏根本不痛不痒,甚至转眼便用蝇头小利将人收买了。
花绝不解道:“你突然问这些是怎么了?”
巽又看向他的眼睛,没言语,他忽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她静静道:“我此前担心,你们要是知道了可能不会同意与我的交易,因此一直没说。你可知东家让我来坠星谷,究竟是查什么吗?”
花绝的眉眼复杂起来,他预料到她说出的话,会十分惊人。
她道:“蒯氏邪祟传闻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