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我被一股墨香唤醒,松木幽香萦绕鼻尖,满是逗引之意,我睁眼,一把捉住香源拖进幔帏!
天旋地转间,来者被我压在身下,模样老实,神情怡悦。
以夙手里拈着一根吸饱了墨的羊毫,含笑望我,我感到脸颊微凉,墨香更重,用手一摸,手指乌了一片,再定睛一看,墙上也甩了一堆墨点子。
我道:“做甚么?”
以夙晃晃笔,笑得暧昧:“看你日上三竿了还不起,就来叫你。”
我怀疑这是他对我的小小报复。也罢,不过是在天庭用惯了的把戏,我早已适应他隔三差五就要闹我。
我哼了一声,从他手里抽走笔,门口此时传来弥师的声音:“仙君可起了?”
我应了一声,瞥了以夙一眼,从他身旁退开,去脸盆架取手巾搽脸。
弥师进来时,我正和墨点较劲,以夙也正从榻上坐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衣物。
此情此景,任谁看了都会多想,弥师看以夙拢衣襟,又看我脸上一片精彩,一脸的意味深长:“看来我来得正巧,早些不识趣,晚些就无趣了。”
他在桌前坐下,“一大早便这么热闹,两位真是好兴致。”
以夙微笑道:“这方面,小友自是不遑多让。”
我埋头搽脸,说实话,昨天夜里做了那混账事,现在要与弥师打照面,我多少有点尴尬,但弥师却神色自若,与以夙谈笑风生,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不得不说花氏阔绰,客栈里供客使用的墨条都是上等货,费了我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脸擦干净。
刚好三人都在,我便吩咐小二将饭菜送到房里,早饭是清粥配了几样小菜,我们三人一起随便吃了点,小二来撤碗筷时,还送上了几个当季水灵灵的新梨。
食毕,正待商讨去往珧州的事,忽然听见临街一侧的楼下传来吵闹声。
“花月灵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熟悉的名字让我不禁一个激灵,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愤怒,竟有些耳熟,却不像是花颜的声音。似乎比他更年长一点。
糟了,我这假徒弟不会是来找我的吧!
仙门千金即便隐藏身份,也定会引人注目,我可不想再与正派有牵涉,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里溜出去为好。
正想着,弥师居然已将窗打开,同以夙一齐看向楼下。
我傻眼了。
抓着花月灵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两日寻我晦气的散修弟弟……不,是云氏的小兄弟。
他今日倒是换上了云氏校服,玉缎靛青袍,日升云海纹,眉头拧着,一看就是无量云海出来的,倔脾气都写在脸上。
这小兄弟的哥哥也是同样打扮,和花颜站在边上,一个无意插手,一个满脸为难,看花月灵倔驴般挣扎乱喊:“混蛋阿澈,你瞎吵吵什么!是不是就想别人看出来我是谁!”
幸好这条街地段僻静,没什么人看热闹,花月灵这个大嗓门要是继续喊下去,才会暴露身份罢。
我这徒弟嚷嚷着办完正事自会回家,那厢小兄弟义正辞严:“这事没商量,你今天就启程回拜宣!不然我用捆的也要把你带回去!”
花月灵气得脸皱成柿子:“你难道没有自己的事要做吗!成天就要与我作对!”
饶是小兄弟那日拽得二五八万,如今也没了对付我等时的余裕,死抓着花月灵不松手:“我就是案子不办了,回去让师父打板子关禁闭也不会放你走!”
花月灵火气上来了,用吃奶的劲试图挣脱:“你一个云氏的凭什么管我花氏弟子!事到如今你装什么关心我的样子!你让我自生自灭好了!我不要你管,臭阿澈你松开我!你弄疼我了!”
小兄弟本还坚持,一听到她说疼,脸色一僵,立刻松了手,花月灵扭过身去,满是怨气地揉着手腕。
弥师自上瞅着,勾起嘴角:“仙君这徒弟和那位澄明公子,看起来关系不一般哪。”
以夙也耐人寻味道:“花云两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来往这样亲密,自然有猫腻。”
两人气氛尴尬,花颜上来打圆场道:“师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澈公子,他也是为了你好,我们不声不响出来这么久,宗主真的很担心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