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这个,毓琼就很有话说:“那你今儿怎么主动上床来了?”
渠殊同挑眉,更加有话说:“我以为我昨天已得到允许上床睡了。”
又提到昨天,毓琼好不容易才从脑海中驱逐出去的那些火热画面便再次蜂拥而入,她又哽住了,只觉连耳根都一起烧了起来。
讷讷一会儿,毓琼终于艰难下定决心,干脆不再看他,自顾自地躺进被子,嘴里嘀咕着:“哼,少拿我当借口。我之前也允许过你上床来睡,你不还是又去睡地上了?”
她背对着渠殊同躺下,双眼紧闭,两只耳朵却不自觉高高立着,听着渠殊同那边的动静。
安静了一会儿,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接着,她身侧的床榻一沉,有人躺在了她身侧。
毓琼一颗心咚咚直跳,半是紧张、半是期待的等待着什么。
可等了许久,等到她甚至胳膊发麻、都疑心渠殊同是不是已经睡着了,身后那人依然离她半臂距离,呼吸平稳,毫无动作。
毓琼忍不了了。她猛地坐起身,回头去看渠殊同。
渠殊同果然已经闭了眼睛,安安稳稳睡在她旁边。似乎被她的动作惊起,他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对上她气恼的视线,挑眉,笑着道:
“晚安。”
晚安?
毓琼不语,只用眼神骂他。骂了一会儿,她仍愤怒不已,扭回身子,倒头就睡。
还不忘将被子卷在身上,挪得离渠殊同更远了一些。
虽然毓琼几番提醒自己要离渠殊同远一点儿,可等早上醒来,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却是渠殊同那张棱角分明的英俊的脸。
他深邃的眼睛紧闭着,下颌冒出了浅浅的青色胡茬,却一点儿都不显邋遢,反而为他增添了一些男子的性感。阳光斜斜穿过窗子,在他优越的眉骨和高挺的鼻梁旁投下阴影,更显得他轮廓立体,比她在罗马看过的大卫雕像还要完美。
毓琼从不觉自己是个注重皮相的人,可此刻,对着如此一张脸,她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不自觉地看着他发呆。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猜测,经过昨夜一晚无事之后,毓琼现在已经能九成九断定,渠殊同的确是不行了。
关于这一点,她倒是很轻易便说服了自己:毕竟人无完人,截止到现在,她都没发现渠殊同有什么缺点,在这方面有一些小小的遗憾,也算是正常。看小说里的描述,那件事女孩子好像会很痛,认真想想,倒也没什么意思。没有也没什么,她不嫌弃他。
不过,听闻男子对这方面都是十分在意的,她以后可得多注意一下了。渠殊同心有不及,她总是惹他上火他却不能纾解,这无疑是一次又一次伤害他的男子自尊,还不如她主动疏远他一些,如今日这般的亲近行为,是万万不能再有了。
毓琼看着渠殊同英俊的眉眼,脑子里天马行空,一会儿想想这个,一会儿想想那个,最后下定了决心要与他保持些距离,还深觉自己实在是考虑周全,非常贴心。
这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渠殊同睫毛微微颤动,似乎是快要醒来的样子,毓琼猛地回神,急忙连滚带爬地跳下床,趿着鞋子,飞快跑走了。
在她身后,渠殊同缓缓睁开眼睛。
他眸中没有一点儿刚醒来的迷蒙之色,反而一片清明,侧头看向她的背影,想到清晨时她在他怀中酣眠的恬静睡颜,渠殊同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无人的早晨,微微笑了。
毓琼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经过偷看差点被发现的这一遭,在前往排演厅的路上,她还很认真地担心,以后每晚对着渠殊同,自己会不会失眠,可很快,事实便证明,她是想多了。
虽然那位日程繁忙的男主演林恒勉先生再一次推迟了抵达江阳的时间,其他人员却都已经陆续到位,在薛方的指挥下,开始排练了。
舞剧的排演厅在江阳城郊的一个厂房中,路程很是遥远,作为服装设计师,毓琼其实不必日日到场的。可为了让服装能更好符合剧情和每一幕置景,毓琼很认真地陪在旁边,全程参与排练。
演员们休息的时候,她也没空歇一会儿,而是要抓紧时间与每一位演员聊天,问他们对于自己角色的看法和对自己服装的期待,一一认真记录下来。
这么一天天下来,她反而成了整组最忙的人,在排演厅就脚不着地,回家也经常忙到深夜,根本顾不得床上有没有渠殊同了,每每倒头就睡,睁眼就走。半个月下来,本就清减的小脸又瘦了一圈儿。
渠殊同没了与毓琼共进午餐的机会,又看她整日奔波忙碌,怅然若失又很是心疼。这天终于抓到机会,问她是否可以抽出一天空余时间,他有事想跟她商量。
毓琼想了想,点头:“过几天,舞剧第一场的联排就结束了,我可以休息一段时间,在家工作。”
渠殊同得了她的应承,面上还是笑容淡淡,心情却是一片大好。他先送毓琼出门,然后乘车到达天行棉纱厂,下车,迈着轻松的步伐正要踏入那幢小洋楼,忽地,身后传来一声怯怯轻唤,止住了他的脚步。
“表哥。”
渠殊同脚下一顿。他回头,在棉纱厂门口,傅瑶光站在那里,身上披着一块棉麻披肩,纤细瘦弱,清丽娇怯,让人一见犹怜,宛如一朵在风中颤抖的小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