渠殊同自然是见过泳衣的。这般在国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装扮,却已经是许多洋人在海滩度假时的不二选择。
在国外时,渠殊同也见过不少身着泳衣在海边玩耍的女郎,她们大多身材丰腴,性感迷人,乐于展示自己的美丽,渠殊同却从不多看,也从未起过什么旖旎念头。
而此刻,除了衣领微敞外,毓琼明明穿着严实的衣裳,可盯着她移动的手指,耳边听着她软语描述,渠殊同脑中不由就想象着那泳衣穿在她身上的样子,顿觉自己身上湿透的衣服更不透气了。
他背在身后的手紧捏成拳,只顾着控制自己飘忽的思绪,却不小心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唔,见过,很好看……”
话一出口,渠殊同就立刻意识到不对,再一看,毓琼的脸果然已经沉了下来。
她恨恨扯扯衣衫,迈着重重的脚步经过渠殊同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又尴尬了起来。
渠殊同只觉自己冒犯了她,虽然她并不知晓,但渠殊同自己深感内疚,便更努力地控制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地更加泰然自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他这般的冷漠反应,除了让毓琼感到挫败,甚至还夹杂了些许委屈,一边暗骂渠殊同这个木头不解风情,另一边却更加深切地怀疑,她是不是真的在渠殊同眼中没什么魅力?
“婶子?婶子!”
壮儿的呼唤将毓琼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看向壮儿,有些迷茫:“怎么了?”
“喏,这裙子一边儿长一边儿短,都不对称了。”壮儿指指本子上毓琼正在画的一条洋装裙,笑出满口东倒西歪的牙齿,“婶子是在担心渠叔吗?你别担心,渠叔那么厉害,就是迟了一点,不会有事儿的。”
毓琼看看外面天色,这才意识到,竟已到黄昏了。
按照惯例,渠殊同此刻早就应该回来了,可今日,一直到现在,他还不见踪影。
毓琼正在生渠殊同的气,立刻愤愤反驳:“谁担心他了?我才不担心他。”
话是这么说,可她还是合上了手里的本子和木质小颜料盒,晃晃悠悠蹭到门口,朝着外面张望片刻,然后又故作轻松地回屋里来,与壮儿说话。
随着时间流逝,天色从橙转红,再由红转紫,毓琼蹭去门口张望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张望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了后来,她甚至干脆立在门口,倚着门框出了神。
再等一会儿,天色渐黑,连全大叔都回来了。全婶子做好了晚饭,邀毓琼一起吃,可她哪里吃得下,摇头拒绝,心中愈发焦灼,早就将渠殊同的可恶抛到了九霄云外,满脑子都想着他去了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待全婶子他们吃完了晚饭,外面已接近全黑,渠殊同依旧没有回来。毓琼再也等不下去了,起身告辞,说要回家看看。就是在回家的路上,她也还抱着一丝希望,渠殊同会不会已经回来了,老远就抻着脖子朝家的方向张望。
最终却还是让她失望了。家里一片漆黑,大门紧闭,一把锁头挂在门上,显然没人开启。
毓琼压抑着失望,对将她送回家的全大叔表示了感谢,开了门,独自摸黑走进屋里,又摸索着点亮烛火。
她一个人烧水,一个人洗漱,一个人躺上床,发现晚上原来这么冷,夜色原来这么黑,通铺原来这么空旷,就连风吹过窗纸,她都控制不住地一个激灵。
毓琼完全睡不着。她脑中思绪纷杂,一会儿想渠殊同到底去哪里了?一会儿又想他怎么还不回来?再一会儿又开始发愁,今夜她只一人在家,若是半夜有人偷摸进来怎么办?
越想越不安,毓琼从床上爬起来,开了门,壮着胆子走到厨房去,挑拣了一根她拿得动的最粗壮的烧火棍拎回屋子,立在自己伸手可及的墙边,这才稍稍安心。就是阖上双眼,她的耳朵也时刻竖着,警醒着外面的动静。
这么一直半梦半醒到下半夜,忽地,外面的木门传来轻轻的“咯吱”一声,似乎是被人推开了。紧接着,一阵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很像有人为了避免惊动他人而刻意放轻脚步,朝着屋子靠近。
毓琼顿时被惊醒。
她的第一反应便是渠殊同终于回来了,猛地从床上弹起身来,掀开被子就要跑出去。
可就在脚步声愈发清晰时,毓琼的动作却停了下来。
她一颗心猛地跳得很快,很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侧耳细听,再三确认,终于能肯定,脚步声不是出自一人,而是两人,一轻一重,一慢一快,离她越来越近。
毓琼只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
她轻手轻脚从床上下来,捡起那根烧火棍,躲在门后,提心吊胆准备着。
脚步声停在了屋门口。隔着一道薄薄的木门,那不速之客几乎与毓琼紧站在一起。
短暂的安静后,毓琼眼睁睁看着一把匕首从门缝探入,轻轻拨弄,几下就挑开了门闩。匕首尖刃在月光下,闪烁着凌凌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