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寂哭了很久,鼻头都红了,许如深拍着他的清瘦的背部,“别哭了。”
“等下变丑了。”许如深说,“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谢寂抬起头,泪水像是刀刃刮裂他的脸颊,让人心疼,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你才会变丑。”
“……”
修整过后,谢寂吸着鼻尖,与许如深一前一后的走着,路灯把他们两个的影子拉得很长,速度一缓一急,交错在一起,如同海内的藻类生物纠缠不休。
“谢寂。”许如深突然出声。
“嗯?”谢寂揉着眼眶回头,他哭得太猛了,导致现在眼睑处酸痛酸痛的。
许如深见状低头看了眼,染了一大水圈的白衬衫肩头。
谢寂顺着他的视线,“你不会想要我赔吧。”
他掏出钱包,几张红色的钞票涌现。
“不是。”许如深说,谢寂动作一顿。
“我是想跟你说—”一阵寒风吹过,把许如深的声线拉得很长,“元旦过后,想要找我。”
“周一到周五下午,到心理教室。”
“你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会一直在那里。”
“哦。”谢寂收回手,把钱塞回去。
“就这些吗?”谢寂说。
“什么。”许如深怔住。
语气有点不太确定。
“你要跟我讲的事情,就是这个。”谢寂笑了笑,伤感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消失了。
狐狸眼自带俏皮。
许如深:“只是其中一件。”
谢寂问:“剩下的什么时候说…”
许如深:“送你到宿舍。”
谢寂闻言脚步加快了,背包上的HelloKitty气球受到感染般乱飞,像是一只蝴蝶扑闪着羽翼,愉悦极了。
他开始期待。
许如深跟上他的步伐,路上的人渐渐多了但仔细看可以得出他们汇集在同一方向。
许如深和谢寂在人群中,交错行走,谢寂是北极星,那许如深就是追随它的行星。
人群聚拢的地方,是学校特意举办的新春祝福墙活动。
每个学生都可以在墙旁边的桌子领几张便利贴,在上面写上自己在新一年的期望。
谢寂看了眼,没有打算停下,却被许如深一手抓住,“谢寂。”
“干嘛!”
“写个新春祝福吧。”许如深柔声说。
谢寂脚步骤然停止,“你想吗?”
许如深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
谢寂瞧了下,人很多,把桌面占满了,根本没有什么空位,要进去只能挤进去。
“可…”谢寂出言拒绝,却扭头看到许如深垂下来的眼尾,像个委屈的小狗。
谢寂最终点头同意了。
拥挤的人群中,许如深费劲全力帮他拿了一张粉色的便利贴,还有一只黑色的圆珠笔。
谢寂握住笔,脑袋空空。
他没有什么想要写的。
年复一年,每年对他都基本一个样。
没有太大的转折。
他偏头,看到许如深专注地在纸上写内容,节日的灯光落在他的睫毛下,零零星星的,视线开始模糊,许如深身上不知道何时长出了一双天使般的翅膀。
谢寂喉咙一哽,他好像有要写的东西了。
怕被人看到,用手背挡住—
在便利贴上写了一句话:
【世界上没有乌托邦,
也没有另一个许如深。】
他满意他的成果,没有选择放在祝福墙的最惹眼的位置,反倒放在犄角旮旯。
像是一个秘密,可能会被人看到,但机率很小。
毕竟偏僻的角落,一般的命运,如同枯叶被风吹倒后,成为丰富土壤的一部分。
万万没有想到,后面他这句话会被拍摄,在全校展露。
许如深就不同了,大大方方的摆在最中央,在其他五颜六色的便签里最为突出,他要把祝愿让所有人看到。
写完两个人并排走连接宿舍的校道。
走着走着,谢寂故意把他的鞋带弄开。
“许如深!”
许如深看向他的方向,谢寂系着鞋带边低声说:“刚刚我好像把钱包落在那里了。”
许如深疑惑:“你有拿出来吗?”
谢寂做了掏裤袋的假动作:“有。”
“我这里没有。”
“我去拿一下,你在这里等我。”谢寂说完跑过去,却浑然不知,自己钱包的一角已经露了出来。
许如深看着他狂奔的背影,勾起一抹笑。
谢寂,他好可爱。
谢寂跑到祝福墙,钻进人群里面,卫衣的帽子随之掉落,粉发出现,他瞄准一拿,把许如深的便利贴拿走,连带着把其他几个人的搞掉了。
他随后装作没事人往前走。
他那一头粉发,在校园早已出名。
“谢寂!”有人认出他,抓住他背包上的气球。
谢寂一扭头对上,“干嘛!”
是纪检部的部长—夜薄。
全校最不喜欢他的人。
抓过他无数次,让他喝过无数次“茶”。
其实谢寂也不知道怎么惹了他,明明之前跟他没有交集,就他高一休学后,夜薄就跟幽灵一样处处针对他。
反正爱怎么针对他都无所谓,他对夜薄一直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