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他不当园丁。”
——许如深
省内的信息竞赛要提前举办的消息传来,原本是每年的三四月份,改为12月底,结束时,正好能过个元旦。
许如深以为上一次参加的就是最后一次。
没想到省内改变了时间,让他有机会再次参加。
许如深被通知去集训,要很长一段时间内待在学校安排的电脑室里面,进行干燥的训练。
许如深打开电脑室的电脑,盯着电脑屏幕内最传统的蓝色屏保,却想起了那一头张扬的粉发。
他好像很久没有跟谢寂见面了,只有不变的晚安,以及晚安后,冷漠的屏幕。
和谢寂的友谊好像都是谢寂单方面的主动。
就像他是风筝,而谢寂是扯风筝线的人,他一拉,他们之间就靠近,他松开,他们仿佛陌生人。
许如深一直认为谢寂对于他是一种责任。
一种要帮助同学摆脱心理痛苦的责任。
他就是那样的人,无私奉献自己。
如同一把干柴,燃烧自己,温暖他人。
而,谢寂是一团火,毁天灭地,不管他人,自管自己。
一个别人家的好孩子,另一个标准的坏孩子。
明明是最不该相遇的人,却好像成了朋友。
是朋友吗?
许如深有点不确定,谢寂没有说过。
“许哥。”坐在旁边电脑的姜越孟说,“老师刚刚布置的任务,你做完了?”
“没。”许如深回,“电脑刚开。”
“我有些不懂。”姜越孟说,“许哥点一下我。”
许如深看着姜越孟满屏的代码,感到枯燥无味,跟他的生活一样,循规蹈矩,一旦出现变故,就是有bug了。
需要修复……
忽地,许如深起身,姜越孟愣住:“许哥,你要干嘛?”
许如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扯了一个借口,“上厕所。”
“噢。”姜越孟握住鼠标,“那我自己悟悟吧。”
许如深从后门出去,在上面的竞赛老师只是看了一眼他,老师对他向来放心,毕竟许如深高二的时候,就拿过全国赛的国一。
他已经高三,这次再次参加不过是为了学校争光。
许如深走出电脑室,漫无目的地向上走,每一层楼都有厕所,但他不打算去。
只想要放空自己。
无意中路过美术教室,隔着玻璃窗看到了谢寂的身影。
在绘画中的他,很安静。
周身的气质,跟王子一样。
粉毛乖巧地待着他的后脖颈处,画纸在他手上似乎被施上了魔法,简单的挥手,留下几笔,在为画增添光彩。
他也开始迷人。
距离很远,却很美。
许如深抬头看到了美术教室的牌子—410。
这个数字。
他集训所在的电脑室是—310。
他们每天的距离,其实只是隔着一层楼,一个天花板,近。
却不近。
厚实的墙壁,是一道破不开的阻碍。
*
差不多一个月后,集训暂时结束,秋天过去,迎来寒冬,骤然变冷的气温,让不少学生叫喊连天。
许如深待在暖气充足的图书馆,把自己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复习,其实以他的实力,不复习也能考上个年级前十,但他习惯性学习了。
刷刷地写完一套数学试卷,正准备批改,一个打着粉色蝴蝶结的蛋糕盒闯入他的眼帘。
顺着蛋糕盒的轨迹,抬头对上了一双俏皮的眼,谢寂叼着一颗棒棒糖。
吊儿郎当的。
谢寂推了推蛋糕盒,透明的盒子露出蛋糕的样子,是食堂特供的芒果蛋糕。
蛋糕口感细腻,造型又好看,平时买的人多,都是要蹲点抢才能买到。
“谢礼。”谢寂说完,拉开许如深旁边空位的椅子坐下,又挪了挪,距离拉近。
放下抱在怀里的几本书籍,糖棒在他嘴边晃动,手肘碰到许如深的手臂。
“不要带吃的进图书馆。”许如深用笔头点了点桌面上的提示板,上面写着图书馆的相关规定。
“哦。”谢寂懒懒地说,“那你也不要在我美术教室门口放蛋糕了。”
“……”
“不是我。”许如深拧着笔头。
“许如深。”谢寂说,“我只跟你说了我喜欢吃食堂那边的蛋糕,不是你是谁?”
“而且你上面那个字,那句话,不是你是谁?”谢寂比划了下,“许如深送给世界上最帅的谢寂!”
“你撒谎。”许如深反驳,他什么时候写过这句话。
谢寂突然大笑,“哈哈。”
“你在上面写—送你。”谢寂眼睛都要笑没了,“不就是表达这个意思吗?”
“自行脑补。”许如深说。
“嗯。”谢寂直接承认了,“我很自恋的。”
“……”许如深拿起笔继续改卷子,谢寂打开书看了起来。
过来五分钟,许如深改完后,瞟了眼专心看书的谢寂,认真状态下的他,乖巧极了,跟个小猫一样。
锋利的五官,似乎柔和了几度,整个人温柔了不少。
泛黄的纸张,被他纤细的手指卷起,书的最上段写了书名—《倾城之恋》。
许如深愣住了。
谢寂看这种书……
许如深下意识地问:“你看张爱玲的书干嘛?”
谢寂头也不抬地回:“想学习怎么成为一个渣男。”
“为什么?”许如深追问。
“嗯。”谢寂翻开另一页。
“问你为什么要成为渣男。”许如深卷了卷试卷角。
“因为—”谢寂话不说完,只是偏过头,定定地看他。
“想要一颗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