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他比较懒……
很大少爷……
谢寂看着学姐不断变化的表情,已经知道她脑子里装的什么染料。
却始料未及,学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他的手按往桌面上红色的印泥,啪塔一声,他染红的大拇指与合同纸相碰,完成了合约。
谢寂想要破口大骂。
但又碍着自己的底线,他从不骂女生。
“学姐,真是为了节目组,鼎力相助啊。”谢寂咬牙切齿地说,每一个字都在他齿间转动,被咀嚼了好几次才放出。
学姐灿灿一笑,她早就做好了被谢寂打或者骂的准备,毕竟他这样傲的男生,“学生会下的指令,学姐只是按要求,找合适的对象。”
谢寂撇过头,转身离开了。
学姐却懵圈了,她刚才好像听到谢寂在“嘀咕”,还哼了一声。
让学姐产生了错觉,谢寂像是学校那只抓人最厉害但最爱蹭人的小野猫。
*
节目拍摄当天。
谢寂要参加的节目是某网站投资的同性恋爱综艺—《你我的二十岁》。
这个恋综是全新的尝试,第一次有人在校园进行大规模、大制作的恋综。
平时的校园恋综都是各大学院进行自制,传播力度不大,热度一般。
而节目组的导演发现了这类型的恋综商机,毕竟没有人做,或者没有做大的蛋糕,一旦成功,获得的价值会更大。
况且,导演还挑选了国内最有名的大学做恋综嘉宾的产地,已经有一大波的热度了。
谢寂接到通知的时候,跟导演在线上对接过,看到节目的名字,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拒绝方案:
【Pluto:导演,我已经二十二岁了,和节目不符合。】
【导演:没事。我们的重点是校园恋综,年纪不要紧的,谢同学不要害怕因为年龄而被抵制,况且我们会提前把你的可以公开的个人信息发布在网上,有不良的言论我们将会对你进行告知,后续节目组会处理,你只要安心参加节目即可。】
【Pluto:……】
谢寂摆着脸拖行李箱,愤怒地引起轮子发出咕噜咕噜的抗议,节目组的导演一看到谢寂眼睛都亮了几分。
他的收视率要上来了。
谢寂瞧见导演让摄影师追着他的脸拍摄,给他脸部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特写,而且节目是实时直播,他的脸一出现,掀起了万千的波浪。
【啊啊啊啊,好漂亮。】
【他好像小狐狸,凶巴巴的。】
【好近,看来很好捏,也很好亲,是怎么回事。】
【我靠,你们南大吃那么好!】
谢寂对着镜头,冷冷地看了眼,行李箱拖拉的声音停止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摄影师看。
上道的人,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他不想拉行李箱搬行李。
前几天刚把宿舍的东西整理好,现在又要重新开始,谢寂向来脾气差,忍不了一点。
但摄影师是个不上道的人,台阶完全看不到,只会一路走到底。
谢寂站了几分钟,他就拍了几分钟,等得谢寂不耐烦,直接快步离开,摄影师紧跟,摄影机几乎贴着他的脸部拍摄。
像是要从所有角度拍摄完整的他。
到宿舍楼梯口,谢寂拎着行李箱,脸更冷了几度,在心里抱怨节目组。
一帮傻逼,都不知道帮嘉宾扛行李。
是当嘉宾的,不是当苦力的。
摄影师从上自下的拍摄他,从他穿的黑底运动鞋起步,把他的黑色短裤,灰色的胸口烧了一半极具设计内核的外套以及胸前的身份牌—男三号一并拍了进去。
摄影师主要还挂个笑脸,眼睛都要笑没了。
谁懂,这个是真的美!
—纯素颜。
【感觉摄影师是个变态。】
【谁看谁不迷糊。】
【艹,白袜子,脚踝好涩。】
【宝宝你一来就穿短裤吗?】
【上面怎么那么随便!他是我宝宝,不是你宝宝,谁允许你喊了!】
谢寂喘着气,爬五楼后,在一个紧闭的宿舍门前停下,铁质的门,没有任何装饰物。
谢寂顶着行李箱撞门,几个剧烈如同雷电般的声音响起,过了不到十秒,门开了。
开的那一瞬间,谢寂却愣了神,本来有些傲娇、带着气的脸,凝固成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许如深。
熟悉的脸庞,让他魂牵梦绕。
在梦中反复出现。
许如深长了一双单纯的小狗眼,鼻梁优越,比之前瘦了些,面上轮廓刻画得深了,黑浓眉带着正直的气息。
谢寂记得他最喜欢抚摸许如深的眉头,拨开里面有一颗小痣。
并且带着撒娇的声音说:“这是属于我的痣。”
许如深的嘴唇看起来薄,其实亲起来,触感特别好,像是在吃棉花糖,甜甜的。
许如深并没有很惊讶,看向谢寂冷冰冰的,宛如遇到一个陌生人,谢寂认识到这一点,心如同被泼了一大盘刺骨的冷水。
很冷很痛。
明明是他亲口说的离开。
为什么……
常言道,一个合格的前任,就要把他当做死在棺材里面,埋土里了,翻新泥土也只剩下骨头。
哪怕再次,只能是陌生人。
谢寂深吸了一口气,推着行李箱,不知道是不是看到许如深内心的波动,还是行李箱后劲的原因,他脚一滑。
下意识地往前倾斜,正对上许如深的方向,谢寂闭着眼,虽然是前任,但是许如深责任心那么强。
一定舍不得他摔的。
然而却恰恰相反,许如深移开脚,往后退了几步,在给谢寂的倒地,空一个位置。
谢寂没有感受到许如深温热的拥抱,感受到不对劲,他强行用膝盖抵住冰冷的地面。
没有在许如深的意料内与地面亲密接触,抱个满怀。
他舔了舔口腔上边虎牙,似乎不敢相信,心口闷闷的,生闷气。
他怎么敢!
谢寂抬起眼眸,里面含着被摔疼刺激出的生理性泪水,视线与许如深对上,谁知道,许如深对他说了一个让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字:
“笨。”
谢寂闻言,心中一阵烦躁,无数野马从他心尖踏过像是要碾碎他的心脏。
草。
谢寂没有回他,只是撑着地板,靠腹部发力起身,他知道许如深不会帮他。
他已经不是十八岁的许如深了。
许如深看着谢寂站起来,旁边的行李箱飞到另一边,惨烈无比。
随后,移动到谢寂的腿部,他的膝盖处,明显的擦伤,在他娇嫩的肌肤上留下了刺眼的红色。
许如深垂在两旁的手动了动,但只是动,没有行动。
视线下移,看到谢寂脚踝的白色袜子,上端隐隐约约能看到肌肤上面的黑线。
—他什么时候纹身了。
—又关他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