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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刺杀前夫失败后又重逢了 >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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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盘输了。南琼霜面无表情地将指间棋丢进棋盒里。

李玄白手指在桌上叩了两下,挑眉道,“让你一子?”

南琼霜懒懒撩起眼皮,瞥他一眼。

她不在意输赢,“不用。”

输赢不重要,重要的是摸清了他的脾气。

棋风凶悍、势如破竹,一子一子压着她下,压得她连气都喘不得。

显然是好胜心极强的性格。却在最后输赢一瞬间,说要让她一子。

那是为了让她吗?

那是为了显摆他自己。

李玄白在矮桌对面,弟子衣盛雪,人却如妖,笑得得意恣肆。

她道,“一盘棋而已,何必?昨日之日不可留,再来。”

几支香后,棋子复又落满全盘,黑白斑驳。

这一回倒是势均力敌。南琼霜摸明了李玄白的路数,终于开始一子一子地反制,面上容他为非作歹,却隐隐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

李玄白向来是个狂傲的,竟然笑得势在必得,“哗”一声甩开了折扇摇着,不拿她当一回事。

终于一颗黑子落下。

咔哒。

包围之势大成。

落花三三两两飘进来,折扇僵在腮边,李玄白手搁在鼻子底下,面色由轻松,到困惑,到诧异,再到晦暗不明。

南琼霜坐在他对面,悠闲自在地自斟了一盏茶。

手摸索着瓷盏边缘,她眼皮也不抬,不咸不淡地问,“下开心了?”

李玄白沉默不语,弓着身子几乎趴到了棋盘上,像一只好不容易发现了猎物、却忽然发现老鼠已经从墙缝跑了的猫。

错愕、乖戾、不甘心。

在桌上低低锤了一拳,锤得杯盏轻颤。

南琼霜只是捧杯饮茶。

凡事且看最后。

她向来爱玩阴的。

她笑得乖巧,歪着头,“让你一子?”

李玄白脸色只是更暗沉。

她在心里嗤笑,这个输不起的。

忽然一阵风来,卷起几张李玄白放在桌侧的字帖,吹落在地上。

既然李玄白尚在思索,她弯腰下去捡。

捡好了,也理齐了,她将其余字帖一齐边对边地对正,叠成工整的一叠,拿白玉梅花镇纸压好。

再回头看棋盘时,包围之势却又散了。

一颗做枢纽的黑子无端飞了,于是满盘皆乱。

对面的人笑得小人得志,又捡起那把折扇,悠哉摇着。

南琼霜长吸一口气,拈了颗黑子在棋盘边缘磕了三下:

“李玄白。”

李玄白笑开,知道是耍无赖被发现了,于是弯着眼睛摇头,将那一枚黑子补上。

指间白子往棋盒内一丢。

“我输了。”

南琼霜将棋子搁进棋盒内,将盒盖仔细盖好。

一抬眼,却见矮桌对面,李玄白抱着胳膊,懒散倚在床上的刺绣靠枕上,像一只在暗处闪着幽冥双眼、端详着猎物动向的狐狸。

笑着,眼神幽幽。

打量她,不说话。

南琼霜是见惯了男人的,知道她赢了这一局,恐怕他没想到。

有什么想不到的?她不简单,他不是早就知道。

她神色如常地推开棋盘,站起身来,低头理理皱了的裙摆。

“天色晚了,顾止快回来了,我回去了。”

“哎。”他叫住她。

南琼霜回头望他。

山风吹进屋内,吹得她长发一阵飘摇。落花与阳光里,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胳膊上敲,笑得像个闲散王爷:

“来我这住吧。”

他伸手,捋了一下风中她飞扬的长发:“那小子性格多闷,又不让你出门,你犯得着日日在他房内陪他?”

“来我这,想去哪,我带你去,多自由。”

自由。

南琼霜垂下眼睛。

拼死拼活接任务,不过是为有朝一日自由。

她道:“不了。”

李玄白愣了一下,随即了然,撑腮一声轻笑。

“你入山,原是为了顾止而来?”

南琼霜的心像一根缓缓拉紧的弦,垂着眼,神色却一丝波动也无,手指绕着长发,卷了两圈。

半晌,抬眼,笑得竟然又恶劣、又讥讽。

甚至,还带了一点……怜悯。

“李玄白。”她揶揄笑着,“一个吻而已,你当真了?”

李玄白一愣。

俄而又明白了她那笑里的意思。

亲他一下,逗他玩的,没别的意思。

他一时竟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人拿着骨头在眼前晃了一下、就开始垂涎不已的狗。

简直是奇耻大辱。

“艹!楚皎皎你……”

他把手中棋子往棋盒里一丢,炮弹一样的棋子,砸得盒子里其余的棋竟然蹦起来两颗。

猛地又抓住了她正在撩发的胳膊。

纤细的一只手臂,仿佛一支梅花枝,他稍用力,就会“咔擦”一声折断。

人却毫不惊惧,一双冷冷清清的、玻璃珠一般的眸子。

玩味地、戏谑地,睨着他。

冷笑一声,“天色晚了,送我回院子吧,玄白师兄。”

*

顾止当日,在平日练功和日常事务之外,又挤出时间,给自己加练了三个时辰的瀑下入定。

又在佛堂内手抄了一个时辰的佛经。

一整日心浮气躁,到了暮色将天空染紫的黄昏,顾止最后一笔落定,将笔搁上笔架,卷起经书,望了望窗外渐晚的天色。

心头火终于算是平息下来。

他其实也仔细想过了。

昨日之事,楚姑娘并无任何过错,是他太龌龊,连他自己都不齿。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竟然对她动那样的心思。

楚姑娘本不该受他那般粗鲁的告别的。

午休时,他眼见着她独自在院内花树下睡去,竟然心悸了,害怕见她,没敢上前。

满院的人竟然无人知道去替他提醒一下。

也不知身子那么弱的人,着凉了没有。

他垂着眼帘,橙色余晖被窗棂斜斜割成几块,他将经书缓缓卷成筒,想,要去给楚姑娘赔个不是。

龌龊的是他,他羞耻、痛厌、惊悔、迷惘、自惭形秽。

但这一切都跟楚姑娘没有关系。

他不喜欢他那些荒唐的梦,他可以抄经、礼佛、入定、练功,但他这些烂棉花般的心绪,并不应该由那个女子承受。

是他妄想她。

他出神地想起,她那时撑腮,灯笼光朦胧,她弯着眼睛笑:

“公子不寂寞吗?”

她……那么好。

他答应过,再不会抛下她。

他面无表情地把经书理好,放到书架上,缓缓合拢了佛堂木门。

却见到候在佛堂外的阿良。

阿良略一躬身:“少掌门,玄白师弟今日已是第四次请见楚姑娘了。”

顾止连眼也没抬一下,“不准。请他回。”

那日,李玄白的眼神他瞧得那般清楚。

他纵是个傻子,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李玄白?

顾止垂着眼眸,将肩上落花拈去了。

他既不许自己对楚姑娘有那般想法,自然也不会允许其他人有。

回到院内,她午时休憩的石桌上唯余几片落花,四处寻了一圈,却没见她人影。

在她门上叩了几下,也不见有人来应。

他正疑惑,阿松过来,头畏惧且心虚地低着,一贯得体笃定的人,竟然吞吞吐吐:

“少掌门,今日……玄白师兄径直来了院内,将楚姑娘带走了。”

“带走了?”他愣了一瞬,竟然笑了一声,“来了我这里,问也不问我,将我的人带走了?”

“玄白师兄说……”阿松头垂得更低,“问过了。没得您允准,干脆直接将人抢走了。”

“带去哪了?”他发觉自己竟然抑制不住地冷笑起来。

“奴才不知……”

他笑了一下,“好个李玄白。”

竟然抢到他头上来了。

少掌门究竟是他顾止,还是你李玄白?

转身,回屋里拿了搁在桌上的佩剑,拔剑一看,剑光倒映着寒凉笑意,雪光一闪,猝然又将剑怼入鞘。

拿上剑,径直出门去。

袍袖翻飞。

阿松目送着他背影,立在廊下,目光深深。

这天山上,难得平静百年。

如今,又要变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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