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arita已归东京,行事多加小心。]
藤原真幸脑海中,这句告诫仍然崭新得发亮。但她看着被送货归来的萨摩耶一下扑倒的黑发青年,着实暂时生不出什么警惕心理。他们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毕竟只有彼此知道,各对各的归属,始终有所隐藏。
她目光落在揉着狗脑袋握人家爪子的川江身上,想他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思维就这样逐渐发散开去——志保的想法还是有些单纯。只有你在乎的人才能伤害你,天才少女目前所受的唯一挫折恐怕也就来自眼前这个人,尽管那是虚假的。其他人,宫野志保根本不会轻易放在眼里。
现在宫野家姐妹两个都是FBI证人保护计划的受益者。
也许,她想,也许正是因为我对他的了解角度跟你不一样。
志保,我知道他是不会离开那里的。
组织才是Margarita的立身之所,“她”被同一批人毁灭和滋养,从少年时代起就注定了这辈子的终局。
宫野明美认为他自己更是最明白不过。
川江抬起头来,视线掠过她,不作任何停留。
店长小姐对她说:绫也君是个慢热的孩子,雪穗以前也是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跟他熟起来呢,他现在又不常在店里,你想跟他打好关系的话,慢慢来就好。
说完又笑笑:我还没喝过他泡的咖啡呢。
笑得好和善,但她知道对方一定也是代号成员。她有敏锐的直觉。
藤原真幸将柜台后的长方体礼盒举起来交给他,运转预设程序:“店长说这个给你。”
“谢谢。”川江微一点头,握着边框将那礼盒拢在怀里,推门出去了。两人自始至终没有第三句话和其他接触。
她捻了捻指尖。
不接触更好,上一次还是血与血。
要怎么和志保说呢?她还是如此苦恼着。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
最近的安全屋还是栗花落双子从前用的那间,他索性就在这里暂时落脚,很快还要转道去北荣町,懒得再折腾了。Screwdriver今天也不在。
他拆开精致的礼盒包装,里面果然是一幅画。他徐徐将内容物抽出来——
然后倒吸一口冷气。
是肖像画。
画这幅画的人,从来没有见过他真正的脸,然而隐藏在Vermouth真传下的一切就这样自然而然地被剖了出来。Margarita那种冷锐的美丽被转化为另外一种…他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
蓝色杏眼有如澄澈明泉,深处含着一点光;他没有笑,而柔软笑意全在眼里,这夜晚竟然是温暖的、明亮的,有希望的。画中的他是活着的,像一个可以为他人指出正确道路,让别人轻易敞开心扉,无愧于所有又不畏惧输的人。
——煌然地将他照破了。
望月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抖,差点把这幅画摔出去。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谁啊?竟然长着和他一样的脸。如此相像又如此陌生的脸,上一次看到…还是在墓碑上。翻到背面,底部边角画着一朵赤红的山茶,仍栩栩如生地燃烧着。
他想起那个异国女人和与她相恋的演奏家。事情明明还没过去多久,但总觉得已恍若隔世了。
画上还夹着一张纸条:谢礼。太阳升起来了。我将同凛返回故乡。
她写道:我知道你的眼睛是蓝色的。但我在你身上,好像看见了一种不朽的红色。
那可能是赤朽叶昭留下的。他想。玩家按照自己的想法将他的性格翻模扣,一定尝试过很多次不同的顺序和步骤,才能让他在经历并记得所有后仍然活着。
他歪头,对着阳光换了个角度重新打量起这幅画,而那种初次见到画中人的感受并没有改变。
也许这真的就是楚茗对他的印象?
也许她真的想过回到故乡继续自己的事业。他相信这件事。她聪敏,一点就通,本就不该是被仇恨轻易打倒的人。
他珍重地将画包回去,决定带去北荣町。
也许Aki也喜欢呢。
……是松田阵平的影响吧,他想。他不可避免地开始设想,即便未来晦暗不明,也终究会有太阳升起的那一天的。他有些欢欣地等待着那种结束,并不是虚假的错觉。
…
Kir传回了一份情报。
这其中涉及三大要素:存储介质,人员变动,系统升级。
情报的来源是组织旗下的一家神秘研究所,这间研究所已经秘密运转了七十年,专门负责组织最核心的生物实验项目。很巧,Margarita及其手下的体检项目也都被指派给该研究所负责。
Kir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很快就借体检之便跟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打好关系,她发现负责早期实验数据的技术人员有的已经离职或调岗,新接手的人对旧数据的重要性认识不足。这个研究所七十年来无数的数据设备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更替、封存或迁移,而最早一批的设备年代久远,积累了大量已被组织高层逐渐忽视的旧实验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