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夜说:“如果前置条件是、绑在另一条轨道上的那个人是个罪犯呢?”
场内沉默了两秒,他看见降谷零的表情缓和了一些,显然作为已有既定答案的对方来说,这个前置条件一定程度上缓解了他的负罪感。
而诸伏景光那边的眉头又蹙起:“那又是什么样的罪呢?罪不至死又该怎么办——不论如何,就算是罪犯也应该交给法律来审判,不能因为他犯过罪我就毫无心理负担地拉下拉杆。”
“小诸伏相当讲原则呢。”萩原给睡得很沉的松田头上的卷毛扎了个小辫儿,继续参与话题。
“电车难题的答案主要分两派、一派是小降谷的后果论;一派就是小诸伏的道德义务论。”
“但是这两种答案都有相当的BUG,我觉得这个问题的变种可能会统一我们所有人的答案。”
“如果我们现在站在一个桥上,电车将会从桥洞底下经过。同样地,前方铁轨上绑着5个人。”
“不过这时候,前方没有另一条轨道可以拐弯了,这辆刹车失灵的电车会径直轧死前方铁轨上的5个人。”
“除非,你把同在桥上的另一个胖子给推到桥底下去,由于这个胖子的体重很大,他足以挡住这辆疾驰的电车,让电车停下来,但是这个胖子会被撞死。”
“那么、你会推这个胖子一把吗?”
“不。”三人异口同声地摇了摇头。
“区别就是我们是主观地制造死亡和放任死亡,问题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
“所以、这个问题是没有正确答案的。”萩原说。“说起来、小望月你还没做选择。”
“叫名字。”他纠正道。
“好吧、好吧…等下一次让你抽到真心话,我一定问你为什么更喜欢别人叫你的名字、对自己的姓氏没有反应。”
“小良夜的答案呢?”
他张了张嘴:“我想我会——”
…
“说。”
冰冷的单字击碎了蒙着一层柔光滤镜的警校回忆。
他的大脑一片空茫——方才还促膝长谈的友人对于此刻的他而言不过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他眼前是一层血红的雾气,有冰冷的金属在腹部的贯穿伤里无情地搅动——他意识到那是一双正贴得他极近的红色眼睛。
Rusty Nail跨坐在他胯骨处,毫不留情地将伤员压制在地,力度分毫未减。
她没必要如此警惕,因为他早已无法发挥全部实力,放人逃跑总要做戏全套,至少他受的伤并不是假的。
“你把那张储存卡藏在哪了?”
“真麻烦、你居然会放走一个公安卧底…”
她忽然露出一个带有探究意味的笑容。
“你该不会是个BUG吧?”
他不理解她到底在说什么,但还是掩住眼底的茫然。
银发女人将沾满他鲜血的掌心贴到他因为伤口发炎已经开始升温的额头处。
“好感度查询。”
“申请记忆调取——我倒想看看他这个杀人犯跟Scotch、哦、诸伏警官有多么情比金坚。”
“——你还救过谁?”
她掌心冰冷的温度顺着皮肤渗入骨骼一般,他觉得自己的思维不受控制地如同磁带被翻转,倒回遥远从前。
那是他从未听过的冷冰冰的电子音:
[已接受‘玩家’申请。]
[正在调取‘角色’‘望月良夜’的‘关键词’记忆、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