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
不可理喻!
钟袖不走了,气哼哼回头坐下:“先生故意找茬?”
不知谁惹他不开心,大半夜把她抓过来撒气!
楼镜好以整暇在她对面落座:“咱家只是在提醒你现在的处境。”
钟袖:“我现在就是个普通百姓,有什么可顾虑的?”
再说她什么时候准备搅合进徐家了!
不过是街上遇见说了会儿话而已。
“大隐隐于市,徐家如今烈火烹油,你如果想安静生活,就不该不和徐家有任何牵扯。”
钟袖托腮:“先生对徐家意见很大啊!”
楼镜:“是你言行没有多加注意。”
“行吧,我以后会注意的。”她识好歹:“等我明天把徐副统领的生辰礼补上,然后咱们也该回木家村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楼镜喝茶的动作顿了顿:“你倒是对徐毅的情况了解的清楚。”
钟袖掏出来时还没完成的木雕,摸出匕首,边雕琢人物身上的铠甲边道:“还不是多嘴问了一句么!送其他贵重的东西我舍不得,只能用这个聊表心意。”
楼镜视线落在已经完成大半的木雕上,青年长腿斜飞,提枪横扫,英武杀伐之气溢于言表。
“咱家竟不知你还有这门手艺。”
端看她娴熟的动作和人物惟妙惟肖的姿态,他笃定小崽子肯定学过。
“你说木雕啊,以前打发时间练的。”
楼镜皱眉。
她的过往早已被查得底儿掉,难不成逃难路上她还有这闲情逸致?
却不知钟袖所说的以前,横亘两世。
明顺公主在南漠的日子难捱,每每被羞辱到不堪重负时,她都会躲在被子里拿出一个小木雕,据说那是顺王一时兴起跟个匠人学会的技艺。
木雕小像被她从故国带到南漠,却因她某次反抗被南漠国君一剑劈碎,钟袖想了好些法子也没将人劝好,后来只能便琢磨着给她重新雕一只。
钟袖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能笨拙地守在她殿门口一遍遍尝试。
明顺在她伺候洗漱时发现她手上的口子,问清原由后既心疼又生气,骂骂咧咧给她上药包扎,夜里竟开始跟她一块儿练。
沉浸雕刻的时候很容易打发时间,也能让人短暂地忘记苦痛。
但钟袖学它原只是为了给明顺雕个小像,等勉强出了个看得过眼的成品后便不再继续。
倒是明顺雕了一窗台的猫狗鸟雀……
楼镜歇息的房间很安静。
雕刻铠甲纹路是个细致活儿,钟袖一双眼睛全部落在刀尖,没注意到楼镜起身,也没注意到他嘲弄的眼神,心神投入的状态下竟一时间忘了时辰。
翌日清早。
钟袖被敲门声吵醒。
胳膊酸麻如万蚁穿心。
木雕完成的时候已经到后半夜,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她本想着出去找隋五公子要个房间,结果却被告知房间已经全部被客人占用,不由得心里骂了句万恶的权贵。
阍馆随便一壶酒都能让外面的百姓过大半年,雅间留宿更是价格离谱,居然还能客满?
京城权贵多如狗,青禾诚不欺我!
但楼镜休息的这间屋子莫说软榻,便是连把躺椅都不曾有,她只能在桌子上趴着对付一宿,所以早晨醒来的时候才遭此大罪。
拉开门,见是隋五,她打了个哈欠:“先生应当还没起,你进去吧。”
“钟姑娘可需要房间收拾梳洗?”见惯了风月,隋五一打眼就知道主子和这位钟姑娘什么都没发生,不由得心里暗自摇头。
别的太监上青楼,实操不了也会动动口舌,上手占点儿便宜,更有甚者,会用角先生等器物宣泄郁气。
他家主子,太监身份开着青楼,这么多年愣是片叶不沾身!
好不容易来个能近他身的姑娘,也不见半分旖旎。
想到这儿,隋五眸中深处忍不住小小埋怨钟姑娘不争气!
钟袖:“不用,我回家收拾就行!”
提步就准备出去,忽然又在身上摸了圈:“咦?我木雕呢?”
她明明记得做好之后放怀里了。
跟在隋五身后重新进屋,她绕着桌子找了两圈,除了桌面和地上的碎屑证明她昨晚确实辛辛苦苦大半夜,仍不见成品踪迹。
里间传来窸窣声,钟袖跟着屏风小声问:“先生,你昨儿可有起夜?”
屏风内,隋五端着的漱口水泛起涟漪。
许是因为刚醒,楼镜的声音有些沙哑,还带着火气:“你关心此事作甚?”
钟袖抓了抓脑门:“那什么…我就是想问问你昨晚有没起来,有没有看到我雕刻的木像。”
楼镜坐在床沿上漱口,净手,睡乱的发丝被隋五握在手中细心搭理。
“不曾。”
钟袖皱眉:“那昨晚我睡着之后可有人进来?”
总不能她雕的小人儿自己会走,两条腿跑了吧!
先生撒谎都不知道用点心么?
当她三岁小孩呢!
“咱家比你先睡!若有东西遗失,大可让隋五帮你搜查阍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