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幼贤也不知道蔡公公是谁,更不敢在宫里随便受人恩惠,正待拒绝,便见方才在大殿上的公公撩开帘子进来。
“张公子莫怕,老奴这也是受小祖宗所托。”蔡全接过小公公手里的伤药,挥手让人出去。
张幼贤:“小祖宗?”
蔡全帮他褪下衣衫,小声道:“钟姑娘在宫里的时候对咱家有救命之恩,这点小事咱家还是帮得上的。”
想起钟袖那干净利落的一刀,蔡全至今心有余悸,同时对她也打心底感激。
张幼贤顿时明白这是钟袖的安排,便安心接受了。
等衣服重新穿上,蔡全又从袖子里递上一封密信,趁着动作塞到张幼贤手中后行礼告退。
另一边,蒋从岭直接被气得真真昏厥过去。
不管这次事情的结果如何,他蒋从岭小心经营了一辈子的清名都将染上污点。
同僚掐人中把人弄醒:“到底是怎么出的事!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人!”
他也是前朝科举审核的主办官之一,和蒋从岭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蒋从岭虚弱地靠在椅子里:“内子前几日发现有人在打探府内消息,也抓了两个人秘密处理了,本官近来忙于恩科也没太在意——”
另一位同僚悄悄指了指天:“会不会那位做局?”
蒋从岭摇头:“不是。只怕是之前的某个学子不甘心,想借上头那位的手给本官找麻烦。”
他此刻无比懊悔那天没把夫人说的事儿放在心上,才酿成今日大祸。
“尊夫人的手段本官自然相信,可那暗账怎么会出现在外人手里!”
这才是大家最怕的。
运作官职在前朝时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反正之前那位不会关心,但新帝不一样。
想到他那些铁血手段,凉气从脚底板窜到头顶。
蒋从岭看到暗账的时候也心惊慌乱,但他还是稳住了情绪安抚同僚:“无妨,暗账虽然和府内收支对不上,但是用夫人的名义也能平账,不会带累各位!”
他坐在椅子上闭目梳理,自认已经能顺利脱身,却没成想再去殿上会看到一个怎么也不能再出现在世上的人……
和老丐三人从早晨等到金乌西垂,关于张幼贤状告当朝宰辅蒋从岭的话题已经衍生出数十个版本。
甚至还有之前钟袖等人没有查到的受冤之人陆续递上状纸。
一时间,蒋氏府邸不仅蹲守了许多打探消息的人,门槛还不知被谁扔了烂菜叶子臭鸡蛋,名声尽毁。
“真就直接昏死在了殿上?”
钟袖手里刚切好的瓜直接掉在石头上,汁水溅到裙摆上染出点点斑驳。
“嗯,御医抢救无果,陛下已经命人把尸体给蒋府送了回去。”
钟袖原地蹦起,抄起长刀利落地将新鲜的西瓜切成牙,继续询问:“可有定罪?”
楼镜抬手将她推开,嫌弃后仰:“拂袖切出来的东西能吃?拿远点!”
钟袖连忙后退。
太阳照的旁边小湖波光粼粼,银色光晕打在楼镜的脸上,仿佛在他周身加了层难以形容的漂亮光晕。
钟袖此刻觉得先生真真是下凡来渡她的神佛!
“原配发妻亲自指正,他停妻再娶的罪名跑不了!既然已经有了口子,御史大夫岂能放过?蒋从岭的位置有多少人惦记,就会有多少人想从这个口子上撕下块肉,剩下的事儿不用你们参与。”
楼镜神色恹恹地给她分析。
“多谢先生!!!”钟袖深深鞠躬。
她没想到楼镜居然帮他们找到了蒋从岭的原配发妻,更没想到他谁也没提前知会就把人安排到御前,彻底把蒋从岭的罪名定死。
只要他在牢狱被掣肘,其他罪名的核查也只是时间问题。
蒋从岭大概也是想到这个,才会在原配夫人的指控下生生被气死过去。
想到老丐半辈子的憋屈即将扫平,张幼贤的仕途也再没阻碍,钟袖恨不得给楼镜磕两个。
看到空空如也的鱼桶,再看看萎靡的先生,兴奋过头的钟袖捞起裙摆。
噗通——
被溅了一脸水花的楼镜面无表情:“小崽子,你疯什么!”
钟袖从水中露出脑袋:“先生钓鱼太慢了,我给先生亲自抓两条炖汤补补身体!”
只想钓鱼打发时间的楼镜:“……”
隋五拿着刚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匆匆过来,远远被楼镜喝止:“退下,没有咱家允许谁也不准到后面来!”
隋五:“???”
不是主子让有消息第一时间送来么?
咦?钟姑娘呢?
不是和主子一起在后院钓鱼么?
想不通隋五也没纠结,转身到外面继续忙碌。
而湖边上,楼镜抓着鱼竿,看着在湖里游动的身影,在敲与不敲之间磨牙犹豫。
她到底记不记得自己是个姑娘!
还是她忘记了他是个身体齐全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