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楼潮没有短期内大量更换朝臣的意思,但一些重要的位置和有功之臣的封上必不可少,这些都将在登基大典后立刻宣布,其他人的都已经拟定,唯独对于这位前朝秉笔,百官意见不一。
依着楼潮的意思自然是封王,还是有实权的王,但无论是他原本的幕僚还是朝中原本的大臣都不赞同。
至于楼镜,他既无权倾朝野的野心,也无继续伺候这位便宜侄子的打算,对于分封之事并不在意,可底下那群聒噪的知了不知趣,他还偏不主动开口拒绝,倒是要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风浪!
想到此,他冷哼甩袖:“先搁置着,左右咱家身上有没有封号他们都得敬着!”
楼潮:“……您说的是。”
一月倏忽而逝,新帝登基并未隆重大办。
国库空虚是实,民不聊生也是现状。
所以一场帝王的盛事,摩拳擦掌的礼部尚书韩敬连带侍郎闻卓松愣是被新帝压在御书房将章程一删再删,最后除了祭祖一项,其余可谓潦草。
楼镜出京的马车行驶在路上,耳边不时听到百姓对新帝的夸赞。
平安放下帘子撇撇嘴:“他们哪里是真心感谢陛下为国为民,不过是因为免税的新政关系到自家利益罢了!”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百姓心里安定,这天下就能稳当起来啦!”长忠从药典里抬头笑道。
平安哼了声,翻出舆图指着某处问假寐的楼镜:“李侍郎拜托咱们南行路过金阳城的时候顺道帮他看看那里的产业,这都不顺路,咱们去还是不去啊?”
楼镜缓缓睁眼:“金阳城?”
“可不是!李侍郎当初和您一起购置的产业,只是您将自己的那份赠了人。”平安怨气森森哼了声。
长忠伸头抽了眼,哎呀一声:“李侍郎前段时间帮了大忙,咱们顺道去帮他看看也无妨嘛!刚好我翻药典正缺一味药在棋盘山附近,不如就过去瞧瞧?”
楼镜斜睨他,对他寻药的话不予置评。
棋盘山,如果认真看的话,那木家村也在棋盘山分支的山脚下,他莫不是还想去那儿找寻一番?
“我是说真的!您看!”长忠把药典送到楼镜面前,指指上面画着的药株图,又指指右下角的小字批注,道:“这上面就写着棋盘山!”
楼镜重新将眼睛闭上。
长忠:“……平安!愣着干什么,赶紧去通知徐小将军,咱们前行左偏些借道金阳城!”
徐毅收到命令时并未有过多反应,直至他带着明面上的三百护卫军站在金阳城郊外的田野上,看见那带着蓑帽,赤脚站在稻田里笑如星子少女,诸多记忆纷至沓来,一时间竟不由自主地将勒停了马。
“辛苦大伙儿这么些时日,张婶儿这会儿正炖着肉,等会儿忙完了都回去吃两口尝尝鲜!”钟袖直起腰的时候笑着对地里百来号人吆喝!甭管这会儿能不能听见,但到饭点儿时所有人一准儿都会到!
“小东家来的时候我可看到了!好家伙,春天还有这么肥的野猪,咱们有口福喽!”
他们都是钟袖招来的流民,颠沛流离久了,如今陛下新政让府衙给他们落了新户,手里有余钱的也置了些许田亩,但也有不少人时下无着,且小东家这里给的分成高,时不时还有油水添补,大家伙儿没人离开,反倒是干活更加卖力。
闻言,大家哄笑一阵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青禾拔腿从稻田里带起一片湿泥,好巧不巧地甩在钟袖身上,若不是她反应快用胳膊挡着,非甩在她脸上不可。
钟袖:“……”
至于么,不就是为了抓狍子拉他进山进得深了点么?
可诳来这么多人给自己种地,她没银子给,可怎么也得表示一下才好让大家好好干活儿不是?
想到木家村后面连着的那片大山,钟袖黑亮的眼睛仿佛又被打磨抛光了一回。
谁能想到啊,那不起眼的山竟然只是个支脉,虽说越往里走越危险,可好东西多啊!别说野猪傻狍子,就是野猪和鹿都有不少!只可惜林深没箭,追不上逮不着罢了!
想到此,钟袖忍不住咂咂嘴。
正欲低头继续干活,忽见一队人马整齐有序地从远处奔来,并停在了不远处。
其他人见了忍不住浑身一抖,有些紧张地问钟袖:“小东家,有…有兵!”
钟袖抿了抿唇,继而转头安抚:“大家伙儿别怕,是我朋友!你们先忙,我去打个招呼!”
说罢,她洗干净腿脚套上鞋朝呆愣的徐毅缓缓走去,还顺手从路边扯了根刚长出来不久的狗尾巴草捏在指缝间翻转,待站到马下时,狗尾巴草被她攥到掌心,仰脸冲徐毅打招呼:“徐佥事,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