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逍替程昼报完仇就从会所出来了。
季越手下的人忙把他的车开到门前,下车的同时往旁边一让,扶门恭请。
卫逍却说:“先停一边吧,我去马路对面办点事,十分钟以后回来。”
季越手下的人没有马上上车,立正以后得体地鞠了一躬,目送他出了会所的院门。
马路对面,三家通讯公司的营业厅开在一起,夹在肯德基和金拱门中间。
卫逍没有犹豫,挑了自己常用的那家。
他想办张电话卡给程昼用。
至于手机,他手里这部存了太多资料,转移起来不方便。
家里正好有部旧的,功能和外观都是完好的,只是朋友家公司上新送了他一部,催着他用起来,他才换了新的。
看,朋友之间礼尚往来是多么正常的事。
但他要是给程昼一部新的,这小孩儿估计又该多想了。
这人就是这样,对周围的人好得漫不经心,给什么都像是施舍,明明对感情那么在意,却总是装作一副无情绝义的样子,心里其实比谁都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轮到别人对他好的时候,又是怕欠人情,怕给人添乱,又是怕拖累对方,成为对方的累赘,十分的抗拒。
前者是不愿被人当棋子,用完就扔。
后者是怕好不容易遇上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哪天没耐心了就会丢下他。
一看就是从小到大没被人疼过。
要是被人疼过,就该想到,真心对他好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种事情弃他于不顾?
昨晚看到程昼身上那些陈年旧疤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们阔别的这些年,程昼在他没有看到的地方吃了不少苦头。
不然这么好看的身体怎么会变得千疮百孔。
护士在给程昼上药的过程中,忍不住把他叫进去骂了一通,说你们家是不是虐待儿童,好好的小孩儿叫你们造成这样,还假惺惺的治什么啊,怕坐牢是吧?要不是伤旧了不好验,我现在就报警了。
他被骂得一头雾水,心想怎么会认为是家暴呢,外面这不站着一群打架打得头破血流的吗?
然后他走进去,护士拿着棉签在程昼身上指指点点:这是烟头烫的,这是锐器扎的,这是利器划的,这是开水浇的……
他怔了足足五秒,直到程昼难为情地把衣服穿上才回过神。
这些年他究竟经历了什么?
那天来学校找儿子的,真的是程昼的父亲吗?
卫逍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了营业厅。
柜台的工作人员礼貌地问:“请问您是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卫逍:“办个新号。”
柜台的工作人员:“身份证给我一下,谢谢。”
卫逍递过身份证。
柜台的工作人员:“这边有号,您选一下。”
卫逍一眼扫过去,挑了个不含“4”,重复数字比较多的号码。
之后工作人员给他推了一堆套餐,他听完一个都没要,淡淡道:“跟我现在这个号挂成亲子号吧,谢谢。”
—
程昼被卫逍请来的这个姓闻的私人医生摆弄了将近一上午,诊断出了一堆小毛病。
这个病那个病的,一堆注意事项,念得他头疼,最后一个也没记住。
闻医生带来的白粥也不好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水质的问题,那个粥里的水没有味道,吃起来还有点涩涩的。
也许水本身就是这个味,但上次卫逍给他煮的粥,水里有股很自然的甘甜,还有米粒的清香。
完全不一样。
他被逼着喝了一碗后,闻医生开始跟他说伤愈前的忌口。
不能吃油腻的,不能吃辛辣的,不能吃生冷的。
那还有什么是能吃的?
他问医生,非要吃粥吗?
医生说,那你要是不想吃粥,就只能饿着肚子打营养针了。
于是他就不想理这个医生了,盼着卫逍快点回来。
结果卫逍不知道去干什么了,都放学一个小时了还没回来。
再不回来,都该上下午的课了。
所以他到底还回不回来?
在程昼耐心快要告罄的时候卫逍终于回来了。
卫逍进门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来找他,问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不像是给他汇报,倒像是在告状,口若悬河。
“你有空还是带他去我那儿做个全身体检吧,去医院也行。没有看到各项指标,光听他说我觉得他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胃不好,肝不好,肾不好,搞得我心脏也不好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不爱惜身体呢,一身的不良习惯,对身体不好的全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