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冷硬地说道:“不行。”
江落月没有被她的语气吓跑,脸上的表情未变,只是继续耐心地解释:“我知道姐姐舍不得我,可是我不能一辈子待在这啊。”
青鸾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看着他。
江落月道:“就是姐姐取的名字好听,想出去和他们炫耀一下。”
青鸾转过头,不再理他。
江落月转了转眼睛,嘴角露出一抹笑,“妖皇曾经让你帮忙带我,又没说在哪带,也没说带多久,现在我长大了,所以就不用管……”
“不行。”青鸾的语气依旧没什么变化。
江落月听着青鸾不容置疑的声音,有些气馁,他平时有什么事青鸾不同意,他一搬出妖皇,准能同意,这回连妖皇都失效了,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江落月盯着青鸾的脸庞,看着夕阳的余晖落下她脸上,知道她是又想起妖皇了。
“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最多的话吗?”青鸾突然转过头,盯着江落月的脸。
江落月愣了一下,脱口而出:“公平。”
青鸾眼睫垂下,缓缓开口:“那是她跟我说过的。”
江落月似乎知道青鸾接下来要说什么,有些无奈地转过头,果然就听见青鸾道:“我养了你,你就听我的话,这才叫公平。”
江落月随意点了点头,没搭话。
他这回有些苦恼了,只能抓起自己的头发,烦躁地揉了揉,揉到一半,他突然意识到什么,又赶紧把头发捋顺。
江落月估计自己被同意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他蔫蔫地低下头,随口道:“你就没有什么想做的事吗?”
青鸾没有再说话,她只是低下头,沉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的土地。
江落月见她这样,没再说话,开始在心里默默谋划。
半夜,都广之野,江落月突然从黑夜中睁开眼,他小心翼翼地望向周围,见没有人看见他。
江落月心中微定,趁着夜色,他放轻脚步,顺手捏了个风诀,身形变轻,飞快在林间穿梭。
等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就这么轻松地走出了百年来从未走出过的地方,心中隐隐有一丝不解。
但他并未多想,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第一次违反长辈为你既定道路的欢快愉悦。
江落月难以平复内心深处的激动,他转头最后看了一眼都广之野,脚下步伐更为轻快,只是短短一瞬,就飞速远离了那,直到都广完全消失在视野中。
江落月一次都没有回头,等他终于跑出了好远,才有心情观察起周围的一切。
他这么一静下心,就发现周围的不对劲。
明明这里靠近深山,植被茂盛,周围空气中的氧含量应该很高,可偏偏这里的氧气几乎能用稀薄来形容。
江落月微皱了一下眉,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放慢脚步。
没过多久,他眼前出现离奇的一幕,整片林子中央长满了血红的竹子,在银色的月光映衬下,妖异夺目。
江落月的视线瞬间被紧紧吸引过去,那血红的竹芯处像是有血液在流动,让人恍惚间瞥一眼,就再难移开视线。
江落月的眼神瞬间变得茫然一片,只能凭借着本能向着竹林走去。
直到江落月即将要踩上血竹面前的土地时,他才猛然间从刚才的茫然中挣脱出来。
江落月有些后怕地往四周看了一眼,摇头让自己清醒地同时,开始观察周围的地形。
他早就听说自从初代妖皇薨逝后,妖族分裂日益严重,各小族之间纷争不断,逐渐划分起势力范围。
他族想进某个族群的领地,基本是不会被允许的,如果私自踏入,还会被认为是对本族的挑衅,不掀起一场族群间的大战不会轻易罢休。
他估计就是太背,刚出来就成了不小心踏入其他妖族领地的蠢蛋。
江落月有些苦恼地低下头,正准备思考一下等会儿引来守门妖族时用来狡辩的说辞,就看见一个头从灌木中露出来。
江离有些茫然地盯着那个头,那个头也正看着他。
他们一人一头就这么诡异地在原地对视,一时间空气有些沉闷。
江落月眨了眨眼,低头看着灌木中缓缓露出的半个身子,轻轻松了口气。
他看着那个人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转身就要走。
江落月突然就有种被完全忽视的感觉,总觉心里堵得慌。同样都是误入他族领地,这个人却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就跟在自己家一样随意。
江落月略一思考,决定好歹得让人注意一下他,不然太惨,于是毫不客气地冲着那个人的背影喊道:“喂,你到本大爷的地盘来干嘛?”
正迎着月光往前走的人脚步微顿,最后完全停在原地。
江落月这才注意到这个少年穿着一身黑红如血的衣衫,一头暗红的头发在月光下闪着妖异的光。
他转过身,默默将江落月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嫌弃地眼神,“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给了你这种‘全天下都是我的’的错觉,但是唯一一点你得记住,这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