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秦家作为众矢之的,便是未有功名的通判之子都能当街与他为难,她实在想不出谁会顶着上官压力与他往来密切,所以,这礼究竟备作何用?
不待瑛娘思绪明了,玥娘已然煮好了甜酒,四碗皆以油纸封口,确保不会抛洒才分放于食盒两层,叫瑛娘拎出去交与秦彧。
收了食盒,秦彧再找不到滞留的借口,默默付了结银,拎着食盒回了府衙。
今日确是不该贸然往来食铺。
可若不去,他又莫名心觉空了一块,连平日反复审阅的公文也看不入眼。
非究因由,或许,确是为了那日平白连累瑛娘吧……
送走秦彧,小食铺又忙活了一阵。
待得午时将至,灶间所备甜酒丸子的份额也消耗殆尽,瑛娘才叫谢梅关了半扇铺门,叫来云氏清点营收。
钱匣子里含括这两日柑橘果酱所得二百两银,还有约摸三十两零散碎银为今日城中富户定购九色攒盒的定银,余下的铜钱才是几样小食今日的营收。
云氏照瑛娘的习惯将铜钱按一两银的兑税串成一贯,到最后拢共数得九贯整并三百六十零散。
再算本钱。
三味糍糕用去十来斤江米、甜酒丸子用去七斤、炸奶块用去一斤,十八斤江米并作一百八十文钱。
又有鲜牛乳两壶,价值一两;精瘦猪肉五斤,一百文;红糖、红枣、胡麻、白糖约摸五百二十来文;一坛山茶油三百来文;柑橘一两银。
再就是酿甜酒的酒曲,五坛所用酒曲就得一两银,而一坛甜酒只够两日供给。
这两日买卖赠送合计算来本钱不过五两二钱银,纯利二百零四两并一百四十文!
自然,柑橘果酱非是日日都有。
可仅凭几样小食一日也能盈收七两余,不出两年就能挣回买下这间商铺的银钱,便是见识过三房面铺子的盈收,云氏也难免讶然语塞。
“瑛娘……这般多……会不会太过了?”
“这便算多了?夏时还有冰饮,届时挣得只会更多。”
云氏深吸了一口气,却是说不出不挣这钱的违心话来。
玥娘愣过之后倒是比云氏开心,扑过来便将瑛娘抱住,“姐姐!姐姐!这里头是有我一份辛苦钱吧?!”
“是有。单这两日你与娘就能合分四十六两并九百零八文,此后每日便是没有果酱、食盒,也有一千五百九十文可分。”
实际,今日做完,食铺营收账目已然明了。
其中每日江米消耗都不必算作本钱,但这人情是瑛娘换来的,故而省下的部分未与玥娘算明。
即瑛娘每日仅凭几样小食即可得六千五百四十文,一年算来便是二千一百四十两上下。
而至五月天热时,再制了冰,酿些鲜桃、葡萄、浆果果酱,与江米丸子合制酥山,一日限售三十份,一份售上三钱银,至九月末约摸又能得银一千三百五十两。
其中硝石能够反复炼取,一年五个月制完还能剩下二十斤硝,算来算去,酥山一门买卖本钱不会超过五十两银,如此一千三百两纯利,瑛娘取八成,得一千零四十两银。
除此之外,富户所定食盒却也没有定数。
不过即便一年只有一百单,她也能得四百八十两分利。
三者一算,确是无需两年便能收回置办商铺的银钱。
自然,玥娘算不明瑛娘的账,只听今日即可与云氏同分几十两银便乐得呲出了牙花,扭头便与云氏歪缠。
“娘!你分我多少作辛苦钱?能不能今日就给我些!我有好些东西想买!”
云氏确有打算。
如今玥娘也大了,灶间能做的事多,不说别的,便是今日就有多半小食出自她手,因而每日分利,云氏都打算与她对半均分。
不过这分利也不好叫她全拿去自由花用,云氏算了算账,只道今日先与她九百零八文零散分利,余下的四十六两及今日小食盈收,便待年底结算清账时再与食盒及别的进账合算了均分。
数额太大,玥娘根本算不清账,只得双目盈盈望向瑛娘。
待她粗略算过,得了个五百三十两的数额才高呼出声,一时抱着瑛娘,一时又抱住云氏的胳膊蹦跳,堂前登时笑声四起。
算得云氏与玥娘所得,瑛娘索性拨了三两银与谢梅,又拨了二两银与阿草,道:“食铺忙碌,每日不得清闲,你们还得洗衣置备、洒扫庭除,这钱便作月银,之后每月初几里头结与你们。”
阿草只比瑛娘大一些,性子素来活泼,眼下碍于身份不敢伸手拿钱,一旁谢梅更是连连摇头,伸手便将钱推回瑛娘面前,“每日能够吃饱睡暖已是幸事。况且我们母女二人平日一应需用本就由东家承担,哪好再拿什么月银?”
“谢婶,你平时没甚喜好,花用自是不多。但阿草还年轻,将来指不定还需你替她掌眼相看,寻得如意郎君,届时要嫁,总不好再挂奴籍?”
“……”谢梅嗫嚅半晌,终是在阿草殷切的目光下收下了银钱,“多谢东家宽厚。”
“无须客气,只盼今后你与阿草能更尽心。”
“东家放心,谢梅今生再不奉二主。”
“阿草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