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什么能吃三两银?!
徐氏瞪了瑛娘一眼,倒是没把银钱要回来,只道:“墨那般值钱,你咋说送就送了?”
“四姐夫去年跟着商队跑了俩月就挣来十两,您是觉得五哥六哥不如他么?打那些墨拢共也就花了十三两买药的本钱,这还剩了一半,随便卖卖也够本了。再说,等五哥六哥学成了,好好跟着商队干,来日跑一趟商就能挣得来许多,不比在家闲着种地好?”
农户都是看天吃饭,每年收成还得上交,若年年都如今年这般,便是种再多田地也不够一家子嚼用的。
汪木匠早就想通了,但徐氏还有忧虑,不禁迟疑道:“那真叫小老五、小老六更籍么?”
当今重农抑商,商籍转农需得缴上千两银,再买二十亩地,三年不荒才可正式加印。
而农籍转商虽不必付出真金白银,但名下田产需得归还村里,百年内也不可再买田地行农事之宜。
照理说老汪家行几门营生便算违律,只是家中田地未荒,营生也归于汪木匠和徐氏名下,且十里八村的也多有那等进城营生糊口的辛苦人家,县衙不愿费力去管,村正便也不加干涉,加之心有嫉妒的村人读不懂律,只知老汪家三房那般营生才算在城头做买卖,这才叫老汪家安然。
但汪文、汪武去商队却不能同日而语,盖因商队行走需得正经文书加印,而他兄弟二人为农籍,便是名下无田产,丰县城关也不会允他们远行,因而不更籍确是不成的。
转商籍容易,但成定局,除非子孙出息考至禀生,汪文、汪武三代以内便再无复农的希望。
“先与老四和老四家的说说,且看他们如何说。”
转籍更意味着分户,汪木匠不可能叫整家儿分开了过,所以汪文、汪武要转商籍,必定得将他二人分为独户,汪点水与何氏可不见得能同意。
瑛娘早与汪文、汪武提过商队之事,依着他兄弟二人近来的情绪判断,汪点水与何氏多半不会拦着他们去外头闯,不过事该过耳,汪木匠和徐氏两老口也不能自个儿把话说尽,也该与他们商量过才好决定。
这事儿一提,汪点水与何氏果然没得意见。
汪文、汪武乐得险些掀了桌,被徐氏一瞪才捂着嘴收敛了些。
只是两兄弟挤眉弄眼地与瑛娘作怪,徐氏懒得去管,只叮嘱汪点水,道:“总归明儿个你要去城头。这事儿若成了,你就带着小老五、小老六两个去户所更籍,若没成了……两个就好生在家里头帮瑛娘的忙,攒点钱,来年好相看。”
这两个来年就十六了,若学有所成,十八、十九也不算迟,怕就是不成,这两个还心大,到时候谁家好闺女看得上?
徐氏愁得很,转眼又见瑛娘那张越发水灵的脸,忍不住搁了筷子按了按头。
春耕过后这闺女也该十三了。
十里八村的闺女就她老汪家的最迟相看,一个琼娘十七才说成,一个瑾娘也是十七才出门,照着云氏那做派,估摸着也得留瑛娘到十六、七。
若说迟吧,这闺女身负天大的秘密,说与谁家都不省心。可若说再多留几年吧,那成了二十往上的老姑娘,哪儿还说得上那好点的人家?
愁啊!
“老大家的,头回你回娘家,家那头的亲戚都还好吧?琼娘、瑾娘那婆家也都去过了没?”
云氏被问得一懵,倒是老实回了:“都过得去,琼娘、瑾娘也好,娘为何问?”
“……”徐氏自然是想叫云氏再帮瑛娘也说个能叫家里头省心的婆家,只是饭桌上不好说白,只尬然一笑,摇头道:“没甚,就问问。”
说罢,却琢磨着明儿个家里头清闲,再找云氏好好说道。
吃过晚食,各房忙过自家的事儿才回了屋头歇着。
汪文、汪武两兄弟要分户,且不管大房、二房的如何想,三房里陈氏却是拉着汪点书说起了私话儿。
如今么,三房支着面摊,小老三屋里的方氏也做着极挣钱的口脂买卖,算得整家儿除了瑛娘外最富裕的小辈,陈氏心头便又提起了去城头租个铺子的念想,也省得每日风里雨里的起早贪黑。
“反正咱家也不指着地里头那点产出,大不了咱以后自家管自家的嘴,每月还往公中拿钱,爹娘该是能同意吧?”
汪点书有点意动,但碍于双亲震慑,又有些踟躇,“那不跟分家似的?爹娘指定不干。”
“怎么就分家了?咱也就秋收后到春耕前才日日待在城头守着铺子,春耕那会儿你不就回来帮着家里头打理田地了么?等到八月里咱就关了铺子整家儿回来忙活俩月,又不是真不管地里活计了,爹娘咋会不乐意?”
“……再看看吧。小老五、小老六的事儿不还没定么?”
“那你的意思是他俩成了咱再去提呗?”
“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