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索在与马缰相连的瞬间绷紧,影一单腿蹬上树干,同时将绳子缠上手腕开始收绳,与此同时,接到徐怀尚指示的阿楚、苏震也火速赶来,抓过绳子一齐向下拉,身前的槐树不住发出呻吟,浮悬于泥沼表面的缰绳被高高吊起,马头在巨大的牵引下挣扎向上,终于将半只脖子探了出来......
与此同时,曲臻发觉手上的缰绳不再如之前那般沉重。
先前马腿陷于泥沼,他们强行拉马,其实是在与整片泥沼作对,如今马儿脱离了束缚,开始与他们一同发力,便也轻松了许多。
很快,随着大半个马身被拉出泥坑,马儿发出一声嘶叫,马蹄高高跃起径直冲出泥潭,一时间,漫天黄泥倾泻而下,泥坑中的三人闪躲不及,齐齐向后跌坐到了坑边。
午后的阳光铺上曲臻的脸颊,脸上、身上的泥巴有股芳草的清香,那一刻,她仿佛回到了那些个和雷音、木棉一同在草地上奔跑的日子,清风拂面,如沐新生。
心中久违地涌起喜悦,曲臻枕着徐怀尚的大腿,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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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说!好说!徐大哥日后若是在梦州城遇到任何麻烦事,尽管来找我!”
是夜,鹿岭山顶幽深如墨,唯此处灯火通明。
鹿里客栈一楼前堂,碗内的酒水随着激烈的碰撞摇曳而出,杜连城高举木碗致意,随后抬起下巴将酒一饮而尽,桌对面,徐怀尚满面红光,喝得也正酣畅。
“好!徐某记下了,今后免不得要麻烦杜公子!”
经过泥潭救马一事,杜连城对徐怀尚一行人好感大增,转眼间就开始称兄道弟,回到鹿里客栈沐浴更衣以后,杜连城亲自敲响了徐怀尚的门,扬言要请他吃顿好的,顺带痛饮一场。
阿楚坐上边儿上,附和着主子一阵傻乐。
“确实,今儿要不是徐大哥,少爷这奔虹驹怕是......”
阿楚话说到一半,后脑上挨了杜连城重重一巴掌。
“你小子还说呢!今儿是不是你在后头鬼哭狼嚎地叫我放手?!你和苏震一前一后的,雷声大雨点小,屁用没有!”
“诶,杜公子话不能这么讲,”徐怀尚忙打圆场,“他俩没少帮忙,我在后头看得一清二楚。”
“是啊少爷......”阿楚嘟囔道,“毕竟您和这奔虹驹的感情,我和震子心里都明白......”
阿楚说罢,转头看向了徐怀尚。
“徐大哥有所不知,几年前,少爷有次收租时和人家起了冲突,被打得半死不活,就是这奔虹驹不远万里把少爷驮了回来,这才叫他捡回一条性命,所以要真论起来,我和苏震两条命加起来,或许都不抵这一匹马!”
“算你还有点儿自知之明。”杜连城在一旁笑道,“对了徐大哥,那姑娘怎么还不下来?”
“水房洗衣服呢,”徐怀尚答:“湘儿都说了不用她操心,但臻儿姑娘心里过意不去,偏要和湘儿一起洗。”
“害,女人都这样,眼里尽是活儿!”
杜连城大手一挥,片刻后又心生好奇,“您和那位臻儿姑娘......是一早就相识?”
“没有,我们也是刚认识的。”
“那她,是一个人?”杜连城眉毛轻挑,指尖在木碗上轻轻摩挲。
“啊......那倒不是,她和影枫是一路的,就是那个不愿意说话的闷葫芦。”
不知为何,徐怀尚说了谎。
“唔......”杜连城沉默了一阵子,似是怀疑,又像是遗憾,“那影枫呢?”
“嗯?”
杜连城单手摸上下巴,目光游离。
“虽然那小子一脸欠揍相儿,但这次我们能脱险也多亏了有他,这顿酒,我本也是想请他的。”
“那小子性情乖僻,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发呆呢,不用等他。”
徐怀尚浅笑着为杜连城斟上酒。
“来,杜公子!”徐怀尚说罢,将酒碗高高举起,“我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