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是一个字儿也不回，对他可谓是懒得搭理，姿态十分高冷。

只要你姐妹俩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夏洛克。

但他一脸被无视的委屈小狗表情也太可爱太可怜了，你一边忍俊不禁，一边替姐姐回话，满足侦探先生旺盛的好奇心。

但夏洛克·福尔摩斯的好奇心显然没有被满足到。

他用幽怨的小眼神悄悄瞪了你好几眼，脸上的表情既像便秘又像憋不住要创出来但又要硬生生忍住。

总之一个词：扭曲。

要不是姐姐气场太强大，你猜测他可能就直接上手把书夺走然后展开质问了。

不行感觉要憋不住笑了。

你低头垂眼，战术喝茶。

没多久姐姐便翻完了《伦敦夜话（小教授撰抄手稿2.0版）》，放在桌上。

她终于施舍给旁边的大侦探一个眼神，说了异常平静的一句话：“人是我杀的。”

然后她便看向你，手指抚着小说手稿的封面，道：“此书，具体的晚上再与你说，现下你便先招待客人。”

两句话说完，姐姐带着她从始至终冷淡漠然的神情，施施然起身走了。

仿佛是厌烦与聒噪又自来熟的生人待在一处，亦或是也有被打扰了难得的安静时光、有些不快。像只美丽却也难以捉摸脾性的野猫，一转身就消失在了你的视野中。

你眼瞅着姐姐背影不见，下意识扭头看向夏洛克·福尔摩斯。

却发现他正直勾勾地盯着你。

大侦探深蓝如海的眼中情绪复杂，骤然被剧透的幽怨和一丝茫然，还有瞳孔深处未完全消散的震惊。

“莫里亚蒂夫人，您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他问。

你诚恳地：“我也是第一次听姐姐说起。”

虽然之前就有所预料……但猜到了和当事人亲口盖棺定论是两码事。

“但夫人您并不惊讶。”夏洛克指出你的态度大有问题。

“……(^_^)”

你闻言只是露出了小教授牌温良微笑。

夏洛克收起了轻松的神情。

他嘴角微微下撇，脸变得有些严肃，尤其在看到卡萝·奥斯汀悄无声息出现、站在你身后的时候。

他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早在报纸上看到「德蒙福尔女侯爵」的情报后，我就有了这个推测……诚然米尔沃顿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混蛋，但以侯爵的手段，也用不着下场，亲自动手吧？唔，看来他手里掌握的关于夫人您……不，莫里亚蒂的把柄相当致命啊……”

你：“……”案发时具体情况你也不知道，你也不敢问。

以福尔摩斯的聪明头脑，想通米尔沃顿事件的始末并不难。

于是你继续沉默微笑。

夏洛克大侦探被你这明显敷衍的态度噎了噎，一时无语。

他看了一眼卡萝·奥斯汀，短短1.24秒内一顿分析猛如虎，得出这个女仆属于战斗型号、武力值高达数万、论段位甩他三条街的结论后，夏洛克收回打量的视线，继续对着你输出。

“就算米尔沃顿罪大恶极、被杀掉也是必然……但，绕过司法程序，私自处刑……这毫无疑问就是犯罪。”

夏洛克·福尔摩斯这一句话说得很慢，他支手抵着下巴坐在对面，一双深邃的蓝眼睛亮起鹰般锐利的光芒。那目光仿佛能洞察一切、让隐秘全都无处遁形。

他在审视你。

你察觉到了，不禁感到新奇，同时也觉得……

——此时此刻与他对峙的怎么是你？？？不应该是威廉吗？？？O_o

——哦现在你也姓莫里亚蒂，那没事了。

当夏洛克说出「犯罪」二字时，气氛稍有凝滞。

你看见他表情凝重，既观察你的反应也一瞬不停地关注着卡萝。

确实，杀人是犯罪，你非常非常非常清楚。

“可她是姐姐诶。”

你用和以往一样温和、平稳的声音说道，笑容不变，眼神始终宁静。

“……”

夏洛克睁大双眼，露出了被什么击倒的表情——也许是这一刻不得不推翻曾经自己对你的心理侧写让他感到了懊恼和挫败。

错愕一闪而过，到很快夏洛克低头扶额，宽大的手掌遮蔽视线，没继续让你瞧见他脸，等再抬起时，蓝色双眸已经恢复平静。

他像是这一秒才重新认识了一个真正的你。或者说，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但他调整得十分快，脑中动起来的思考也比反应更快，毕竟人是复杂的生物，真相揭晓前，谁也不知其真貌。

你不会杀人——但你会是包庇犯罪的人啊！

“听闻夫人当年撰写《两生花》时，曾去剧团亲身体验过女演员的生活……不得不说，您确实拥有一位非常出色的女演员应当具备的素质。倘若几年前夫人去过新泽西州，或许能与那位闻名于世的前首席女演员一较高下。”

“说来也是惭愧……我竟然会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你：“……”

这位大聪明好像擅自脑补并误会了什么。

“威廉·詹姆斯·莫里亚蒂。”夏洛克·福尔摩斯沉声念出这个既是知己又是宿敌的名字，和刚才一样观察你、审视你：

“——他就是……「犯罪卿」！”

沉默。

漫长的沉默。

这沉默久到夏洛克不得不开口提醒：“……伊文捷琳夫人，您不说点什么吗？”

你歪了下头：“福尔摩斯先生，您不展示一下您精彩的推理过程吗？”

之前那个硬是学不会关麦三个人聊天全靠他单口相声嘚吧嘚吧波的大侦探哪里去了？

你看到夏洛克嘴角似乎抽了抽。

并注意到他的视线余光一直朝你后方瞥，那是卡萝所在的位置。

“您看起来早有预料。真是敏锐又恐怖的直觉。”夏洛克说，“也不知午后我能否顺利登上回伦敦的火车。”

“……福尔摩斯先生言重了。”你安抚道。

“威廉他——不是「犯罪卿」。”

“……”

夏洛克屏息静候答案却又得到一句否认，当即就像个讨不到糖果的孩子一样撇起了嘴。

“伊文捷琳夫人……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坚持无谓的虚张声势吗？我可不是随便说说、要证据、我也是能拿得出……”

“——是我哥啦。”

“……嘎？”

未说完的话卡在嗓子里，夏洛克合不拢的嘴蹦出一道旁人无法理解的奇怪发音。

你好整以暇地观赏着福尔摩斯大侦探茫然又扭曲的脸，心情突然变得好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东西消失了。

夏洛克懵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夫人的哥哥……莫里亚蒂伯爵？？那威廉、不……”

这种小把戏没能糊弄多久，他瞬间回想起曾经思考得出的推测，「犯罪卿」必定是个多人的犯罪集团，单独一人根本不能完成昔日诺亚迪克号事件那样复杂又精密计谋之下的庞大工作量。

夏洛克情绪回归稳定，他沉出一口气，双手抱胸，“伊文捷琳夫人，您真是如同妖精一般喜爱戏弄人类。”

一副我不会再受你摆弄的样子。

你终于又笑了，眉眼弯弯，“这话可别让威廉听到哦。”

夏洛克很夸张地打了个寒颤，眉头大皱，脑袋后仰：“威胁？”

你温和地纠正他，“忠告。”

想起某位教授那黏糊糊又病态到扭曲的妻控设定，夏洛克噫了一声。

大侦探表情看起来十分嫌弃。

……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