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有什么问题吗?”
“你不是住套房的吗?”
“套房贵。”郁远青理直气壮,“住套房,你出钱啊?”
“那你好歹也开个双床房啊!”
“标间都住满了。”
都夏被噎的没话说,本来想很豪气地说她自己另开一间,但想到番茄汁的悲惨教训,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逞那个能,省点钱不好吗?
她和谁过意不去,都不会和钱过意不去的。
“好啊,又不是没睡过。”都夏咬牙切齿道。
晚上,两个人躺在同一个被窝里,都夏怀揣着报复的心理,故意装着睡相不老实的样子,卷着被子往床边滚。没有被子盖,冻死你!都夏在心里暗骂道。
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把她一捞,她感觉自己的背上撞上了什么坚实而温暖的东西。
“我记得你以前睡觉也没那么爱乱动啊。”郁远青闭着眼睛呢喃一句。
都夏尝试小幅度挣扎了几下,发现对方的力气和自己完全不成正比,遂放弃,把装睡进行到底。
装着装着也就睡着了。本以为这一觉能睡到自然醒,结果一大早都夏就感觉到有人在摇自己的肩膀。
“起来了。”郁远青柔声道。
都夏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够到床头的手机,贴在脸上一看:7:08分!
才7:08分!
“连病人都不放过啊!我生病了,我申请请假,你就自己去完成今天的工作吧。我相信你,没有经纪人也是可以的。你现在那么红,谁敢欺负你。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回来和我说……”都夏像在做梦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眼皮又像粘了胶水一样慢慢合上。
郁远青伸出手把她整个拖起来:“没有要你去上班,起来换个衣服,到医院再睡。”
都夏一个激灵爬起来:“还去医院?我都好了!”
“吊瓶要打三天,你好什么好。”郁远青说道。
后面的几天里,虽然都夏极力主张自己已经痊愈,但郁远青还是坚持每天在工作前把她送到医院去,即便她后来都不需要打吊瓶了。
“你不是喜欢吃医院的饭吗,去那看看电视、吃吃饭,晚上我一结束就去接你。”郁远青在路上这样嘱咐都夏。
都夏觉得自己好像被送到托班去的小孩,被爸妈哄骗着有好吃的,还保证会第一个来接她。
送人去医院托管,都夏觉得郁远青是占用医疗资源第一人。她每天就在医院里吃吃喝喝,跟着护士做做检查,和别的患者比划比划手语,有时候还去楼下看刚出生的婴儿的保温箱。
她倒是乐得清闲。上班以来,很久都没有这么全身心放松的时刻了。
一项又一项的检查结果被发到郁远青的邮箱,是都夏的各项身体指标。除了眼压有点偏高、颈部肌肉紧张、有浅表性胃炎以外,没什么问题。
“都小姐的身体状况还是不错的,这一些都是现在年轻人常有的问题,稍微注意就好,规律作息、清淡饮食,不要太过疲劳就没问题。”医生这样对郁远青嘱咐道。
郁远青谢过医生和翻译,索性又给都夏续住vip病房缴了几天费。在这调理调理饮食也是极好的。放她一个人在酒店,又不知道会不会一觉睡到下午,懒得去吃饭。
都夏跟着护士来到理疗室,理疗师让她平躺在床上,帮她放松颈部肌肉。
都夏正疑惑着为什么自己是因为肠胃炎来的,却治到颈部去了,理疗师就摁得她浑身发抖。
“好痛!”都夏大喊一声。
“这位小姐,请稍微忍一下,是会有一些刺痛感的。”理疗师用日语安慰她。
都夏一句也听不懂,在理疗床上挣扎:“我不用了!不用按这个了!”
护士和理疗师把她按在床上,硬是完成了三十分钟的理疗。
结束以后,都夏满头大汗、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
“都小姐,您可以起身了,感受一下肩膀是不是放松了许多。”护士说道。
“你会说中文?”都夏看她一眼,“那你刚刚怎么不帮我翻译?”
“不好意思小姐,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护士一脸无辜道。
这么标准的、像自己人一样的发音,你说你听不懂?都夏无语,这简直就和郁远青说套房贵一样无理。
都夏从理疗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浑身轻松。原本因为长期用电脑而紧绷的脖颈、肩膀、斜方肌,都松了许多。她觉得自己的肩膀沉下去,没有一丝负担。
“真的好了!”都夏高兴地说道。肩膀长期酸痛虽然算不上什么病,但很折磨人。她现在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生龙活虎的二十岁开始。觉得自己的未来有无限盼头的那时候。
“您先生对您真好。”护士感慨道。北海道大学医院的vip病房可以说是每一秒钟都在烧钱的地方,而她就这么住了进来,白天来,晚上走,调整一些完全不紧急的问题。
“他不是我先生。”都夏连忙解释道,“我们是一块来日本工作的。”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不信。只是一起来工作,郁远青会对她这么好?
面对这么明显的示好,她要不要和郁远青复合呢?
关于这个问题,她还没想明白。
“这边请,我带您回病房。”护士又切回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用日语为都夏指着路。
一直到晚上躺在床上,都夏都无法给“要不要复合呢”这个问题想出一个答案。
所以,她很罕见地失眠了。
在关了灯的房间里,眼睛滴溜滴溜地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