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亦绿双手插兜,静静看着人工湖面上倒映的金色绯霞。凉风吹起他细碎的头发,深邃眉眼之下,鼻梁高挺,像是无与伦比的雕塑。
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住大别墅,他们享受的是独赏风景的乐趣。
崔明朗去停车,吹了一会儿风的文亦绿自己走进客厅。五米挑高的客厅极其奢华,随处可见各种名贵古董,就连墙壁上都挂着很多名人字画。
荣民长很喜欢收藏,他地下室里有很多珍稀古玩。但这些东西大部分都被文亦绿送出去拍卖或者抵押还债,只留下很少一部分。
为此刚从极度震惊中清醒过来的荣民长气急败坏,又接二连三听到荣家被血洗,自己儿子孙子被收监调查的悲剧,一时怒火攻心,竟然中风了。
威风无比的老人此刻形如枯槁,他佝偻在轮椅中,木讷的脸像是死气沉沉的朽木。
“爷爷,吃饭呢。”文亦绿走过来,刚好看到护工在给荣民长喂米糊。
听到声音后,荣民长黯淡无光的眼睛终于恢复几分神采,他花了很多时间才看清文亦绿的方向,然后颤抖如枯枝一般的手缓缓举起,嘴巴抖如筛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荣德胜的案子要审很久,你就多吃点,不然我怕你活不到那个时候。”文亦绿靠近,很是贴心的帮荣民长拉好膝盖上的毛毯。
“啪嗒”一声,半边中风的荣民长突然打掉了护工手里的碗。那瓷碗掉到地上四分五裂。
“对不起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护工大惊,连忙弯腰捡碎片。
“不是你的问题,是爷爷吃好了。”文亦绿冷若冰霜,他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可吃饱了也不能浪费粮食,毕竟这些米全都是拿买了古董的钱买来的。”
荣民长像是被卡住一样死死瞪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叽叽咯咯”的声音,宛如电影里的恶鬼,恨不得生食文亦绿的血肉。
文亦绿轻蔑一笑,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开。
他其实不住荣家,只是偶尔回来露个脸,给潜伏在黑暗中别有用心的野兽一些警告。
实木楼梯蜿蜒向上,二楼走廊的壁灯昏暗无比,飘窗开着,风混合着不知名的花香自来。
文亦绿的卧室在三楼,但他要去位于二楼的书房。结果在靠近第三扇门的时候,轻轻的一声“啪嗒”,房门打开缝隙,黑暗如浓墨般溢出。
躲在暗处终日惶恐的困兽终于迈出一步,他拿着锋利的水果刀,死咬着唇朝文亦绿袭来。
“荣希乐,你是真的蠢。”
文亦绿眼神犀利,他面无表情反手把荣希乐按到地上,死死压制。
走廊摆桌上的珐琅花瓶被碰碎,地上全是碎片。
荣希乐吃痛,水果刀掉地,他哭得像条蛆。
许久未见,荣希乐身上哪里还有之前半分尊贵小荣总的形象,此刻的头发凌乱,眼眶凹陷,就连皮肤都如纸一样病态苍白。
“你,你这个坏人!”荣希乐胳膊剧痛,却毫无尊严的被压制着。
“坏人?”文亦绿轻笑一声,凑到对方耳边,声音冰冷:“你穿着我的衣服养尊处优二十四年,我被你生母卖到人贩子手中,几经周转差点死掉,结果你却说我是坏人?”
文亦绿眼神嘲弄,像是扔垃圾一样甩开荣希乐,轻蔑说:“荣希乐,你的脑子真的有病。”
荣希乐匍匐在地,眼泪和鼻涕混在一起。他就像条可怜虫,连张牙舞爪的资格都没有。
文亦绿认祖归宗,并且血洗了整个荣家。但他却没有把鸠占鹊巢多年的荣希乐赶出去,而是准许对方一直生活在荣家并且领生活费。
对此外界众说纷纭,有人说荣希乐身上还有秘密,也有人说文亦绿心善。而对于当事人荣希乐来说,他在荣家生活的每一天都是煎熬。
虽然在这里不愁吃喝,但却被限制了人身自由。荣家之前的佣人被遣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新面孔。在荣希乐眼里,这些新来的佣人就跟文亦绿一样可怕,他们没有表情也不爱说话,一丝不苟只听文亦绿的命令。
荣希乐被没收了手机,每天只能看一个小时的电视,其他时间都被安排来重新学习高中课程。
文亦绿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魔鬼教师,对方年纪不大,却是个笑面虎,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把荣希乐治得服服帖帖,还把后者长期养成的不良习惯给硬生生掰正了。
潇洒了二十多年的荣希乐简直像是活在地狱一样,每天一睁眼就是背书写试卷,他一旦反抗就会被老师惩罚。一来二去,荣希乐开始变得抑郁,又在假少爷的身份下坐立不安,于是忍无可忍拿着水果刀去找文亦绿拼命。
当看到水果刀掉在地上的那一刻,荣希乐闭眼认命。他浑身瑟瑟发抖,但其实内心是轻松的。毕竟自己都想要文亦绿的命了,对方肯定会毫不留情的丢他出去,哪怕在外面做条狗都比在这炼狱里强啊。
只可惜荣希乐打错了算盘,文亦绿走到他面前,从荣希乐的视野里能看到对方锃亮的皮鞋。
“你要是受不了,直接把刀尖对准自己,岂不是更快了结?”文亦绿屈膝下蹲,眉毛挑高,细长的眼里毫无波澜。
“荣希乐,你真的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