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应该如此。”唐秋璱低声说,失望透顶,越行越远。
文亦绿哑口无言,伸到半空的手停下,虚握着空无的线:“......荣夫人,我......”
他想解释,想道歉,可没有一句话能说得出来。
文亦绿努力眨眼,只是视线模糊,一滴眼泪顺着脸颊落下,唇瓣微湿,舌尖苦涩。手中的伞很轻,这一刻却仿佛千斤重,成为束缚文亦绿追上唐秋璱的枷锁。
唐秋璱背影逐渐模糊,化为烟尘,终于现实跟噩梦如出一辙。
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从唐秋璱身上感受母亲般的关怀了。
对不起......请原谅我,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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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家别墅外,黑色轿车旁靠着一个身穿制服、三十多岁的周正男人,他默默吸烟,肩头落着一层雪花。
文亦绿从大门走出来。
“怎么这么久?”李峙掐灭烟头。
“有事?”文亦绿淡声问,他眼睫微垂,遮挡红肿。
“当然有事。”李峙白了他一眼,心说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很闲的人吗?但随即他也正经起来:“你提交证据后我立刻回报部长申请行动,只是邵达好像听到了风声,他已经逃走了。”
“怎么会?”
文亦绿蹙眉,为了抓住邵达还鼎诺一案真相,文亦绿跟崔明朗一直都很小心翼翼,根本没有走漏半点风声。并且他清楚记得今天去接荣希乐的时候,邵达还跟他你依我浓的,怎么短短几个小时人就不见了?
“这人老奸巨猾,最擅长藏匿,CFSB已经发布悬赏通告,邵达也被列如禁止出境人员名单中,抓到他是迟早的事。”李峙看到文亦绿心事重重的模样,又开口安抚。
“该做的我都做了,剩下就是你们CFSB的事了。”文亦收敛表情,默默把脖子缩进羽绒服大衣里。
他有点晕,估计是感冒加重。
“那个......”李峙突然变得吞吐起来,锐利的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你想问师兄的事?”文亦绿立刻明白过来。
被说中心事的李峙呼吸一滞,威风凛凛雷厉风行的CFSB调查官露出只有做错事的小孩子才会有的苦恼表情。
“他......最近还好吗?”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问?”文亦绿反呛。
李峙白了他一眼,蔫吧着垮下脸,小声嘀咕:“我要是敢还来问你啊。”
看来他等文亦绿不仅仅是想说邵达的事,更多还关乎蔚子骞。
蔚子骞跟李峙从小竹马,感情很好,长大后水到渠成走到一起。却没想到鼎诺爆出丑闻,而李峙正好是负责调查的调查官。
鉴于鼎诺老总跟蔚子骞的亲属关系,李峙为了回避所以就没有告诉蔚子骞鼎诺被调查的事。就算蔚子骞察觉到不对劲儿问起来,李峙也找借口搪塞过去。
他知道蔚子骞跟自己的舅舅情同父子,所以为了不让蔚子骞担心,李峙没有透露任何消息,只想着拼命调查还鼎诺清白。
可正当有些眉目的时候,鼎诺老总跳楼身亡,这件看似真实实则破绽百出的丑闻再也压不住闹得沸沸扬扬。
那段时间兵荒马乱,李峙既要处理鼎诺的事,又要顾及蔚子骞的情绪。他想着等到手头工作做完后就去找蔚子骞说明白,结果回到家,家里冷冷清清,蔚子骞的私人用品全都消失了。
这关系戛然而止,没有人说结束,也没有人聊以后,就这么断了五年。
“这件事我一定会追查到底,他心脏不好,你多劝劝他让他不要着急,说他男朋友正在想办法。”李峙又摸出一根烟点上,尼古丁的刺激如同冰雪,却压不住心里的窒息难受。
他深深自责于过去,所以不敢去找蔚子骞,更不愿意放手,只得让文亦绿做这个中间人来帮自己在蔚子骞面前刷存在感。不然蔚子骞这么抢手,他真的怕对方被别人拐跑了。
不过幸运的是这五年来蔚子骞身边都没有任何暧昧对象,对方一心一意创业。
还在“男朋友”位置上的李峙舒了口气,因此也不敢去问,怕一问就“被分手了”。
“根据国家法律规定,分居两年视为自动解除婚姻关系。你跟师兄都分开五年了,哪里还是情侣关系呢?”文亦绿挑眉。
“你......”李峙被烟灰烫到,差点跳脚。
李峙说不过文亦绿,又被下属连环call,于是骂骂咧咧上车离开。
临走前他皱巴着脸问文亦绿要不要上车,文亦绿摆摆手拒绝了。
他是检举人,跟李峙联系越少越好。
雪开始下大,寒意刺骨。文亦绿坐上自己的车,打火启动。他小心翼翼碾过湿滑的路面,朝山脚开去。
荣家这套别墅在山上,而且下着雪路不好走。文亦绿开得很小心,搁置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起,文亦绿正要接通蓝牙,却忽然透过后视镜看到一双眼睛。
“吱呀”一声,轿车急刹旋转,直接撞向一旁的山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