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清徐一来便朝着苏成逾的居所走去,路上他避开了许多的弟子,以免看到他会惹来一些其他的言论。
苏成逾视力欠缺,只能看到周遭事物的轮廓模糊不清,当有人靠近时,他也只能用耳力来判断这人是谁。根据脚步的轻重来判断。
“清徐?”苏成逾手中夹着白子的动作蓦然一顿,轻唤了一声,随后缓缓侧过头去,目光朝着某个方向漫无焦点地游移,仿佛在寻找着那熟悉而又朦胧的身影。
魏清徐嗯了一声:“是我。逾叔你这眼睛怎么还没好?”
苏成逾听后轻笑出声:“好不了的。我也习惯了。”
魏清徐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说此事。
“我来,是想与你说一事。”
“有什么事便说吧,你我二人不必如此客气。”
“我见到洂彧了。”
这两个字的出现,苏成逾神情变得愈发凝重,不过唇角依旧酌笑。
近日他也听说了一些,不过听的并不多。
“你想做什么?”
魏清徐丝毫没有避讳心中的情绪,言道:“我想他来清河派。”
苏成逾应了一声好,随后点了点桌子:“坐下吧,陪我下盘棋。”
魏清徐也不生分直接坐下,手中夹着黑子便要落下。
“他身边想必有个人吧。”
“嗯,是若明郁。就算若明郁不在,也还有阿芫,阿芫喜欢他,我带走他的时候,不能被他发觉出异常。”
“这般的话,何不让他们制造些矛盾,制造些误会呢?”
“这是……何意?”
苏成逾无奈摇了摇头,满脸的宠溺:“清徐,你有时候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却也转不过弯来。”
“他们此时在宿宿城,云明城的人得到消息后便追了过去,若是追上,若二清主想必会被带回去,倘若没有被带回去,想必也还留在洂彧的身侧。我会派人在合适的时候将洂彧引出,能不能成便不知晓了。若明郁生性多疑,而近日与洂彧有纠缠的也就只有芫宗师,人没了,他会找的第一个人,肯定会是芫宗师。”
魏清徐听着苏成逾的这一番言论,点起了头,心里在想些其他的事。
他不过是清河派少主,派人的权利他没有。也只能依靠苏成逾。
苏成逾与他父亲向来交好,他怕有些事,苏成逾会与他父亲说起。
以防万一,还是先说一声的为好。
“今日之事,逾叔可否不要告诉我爹?”
苏成逾将白子落下后,回应着魏清徐:“不会的。你此番偷偷跑出来,除了这事外还有其他的事吧?”
果然,自己心里有什么想法都逃不过眼前这个人的眼睛。
魏清徐将一枚平安符放到桌面上,道:“这个给你。”
苏成逾伸手去摸,手心触碰到这枚平安符的一刻,脸色顿时差了许多。
苏成逾将平安符拿在手心。
“谢谢了。”
魏清徐也只是轻松一笑:“小事一桩。”
虽不知这平安符对苏成逾有什么用,但只要他肯帮自己,为他带点东西有又何妨呢?
“话我也已经说完了,逾叔日后见。”
“日后见。”
这小子的身影,还真是与他爹越来越相似了。
苏成逾将目光收回。
也只是看到一抹模糊的身影罢了。
看起来相似也再正常不过。
苏成逾心中想法一闪而过,摇了摇头。
天干风寒。
身上衣物穿的少,还真是有些冷了。
洂彧将身上衣物拢了拢,就坐在窗棂处观望着窗外的景色。
这里,倒是清雅。
离开一个人,又来一个人。
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这么多的行踪终究还是彻底暴露了。
洂彧心中想着事,并没有注意门被人给打开了,随着走来的,是他不认识的人。
这人身穿粗衣,手里提着药箱。
开口便叫道:“洂宗师。”
这声称呼听的洂彧越来越心慌,他待在此处,怕是之后所有人都会知晓他在此处。
可他如今就在这,不应又不行。
随即便敷衍地嗯了一声。
大夫来也只是为他简单的把把脉,配副药,甚至还有一些药膏。
他手上的伤口过了这么多时日依旧没好,再加上他身体本就孱弱,这几日以来又没怎么在意,此时身体状况并不乐观。
洂彧将手收回,见大夫有要对自己扎针的趋势,洂彧当即便皱起了眉头,苍白的面孔冷了几分。
“不必了。多谢。”
大夫嘶了一声,脸色纠结:“洂宗师,我这可是蓝公子的吩咐。洂宗师这般拒绝,我这不好交代啊。”
洂彧听后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过多的去在意。
他此时自身都难保,哪有什么闲情功夫去管别人。
更何况如今还是这种情况。
蓝齐玹到底是好是坏,他都分不清。又能有多少信任?
大夫见洂彧实在是不肯配合,当即便要来硬的了,他那双布满老茧的手猛地握住洂彧受伤的手,紧紧不放,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无奈:“得罪了,洂宗师。”
洂彧试图将自己的手抽回,可为时已晚,银针已快速扎落,挺立在他的手腕上。
就在大夫要落下第二针时,门被人给推开了。
是蓝齐玹。
大夫见人来了,立马便站起身,松了手,对蓝齐玹行了个礼。
“蓝公子。”
蓝齐玹嗯了一声,往日温柔的面孔在此时冷了几分,眼眸被寒意所覆盖:“退下吧。”
听到动静不对后,蓝齐玹便立马走了进来,没想到还真的被他给撞到了。
就在大夫转身离去的瞬间,洂彧终于无法再忍耐,一口鲜血猛然间从他口中吐出。
“咳咳……”
他现在的身子太虚弱。
没想到就方才那么一碰,便有些承受不住了。
蓝齐玹面色担忧,快步朝着他走去:“洂前辈!”
洂彧下意识的躲开蓝齐玹地触碰,抬手随意地擦拭了一番唇角,声音更是细如蚊蝇:“多谢蓝公子好意,不过还是不必了。我这身子好不了的。”
蓝齐玹默默将手收回,语气里带有些失落,不过并不明显。
“看来洂前辈不信任我。”
洂彧咳了几声,只觉得这话格外好笑,他现在能信任谁?
蓝齐玹的好来的莫名其妙,他不可能会一点防备都没有的就信任他。
“我们,何来的信任?”
这话,倒是将蓝齐玹给问住了。
“洂前辈说的也是。我们也只是初识一场,并无信任可言。”
蓝齐玹沉默片刻,方才将自己心里一直想要说的话说出口:“洂前辈身上的伤尚未痊愈,不如便留在我这,待伤养好了再离开如何?”
洂彧婉拒道:“不了,午时过后我便会离开,免得我的留下给蓝公子带来不好的麻烦。”
蓝齐玹目光坚定道:“不麻烦的。”看去并不想是假的。
洂彧心中想不明白,问了声:“你我并不相识,为何要帮我?”
“因为我信当年的事与洂前辈无关。”
无关?洂彧不由得哼笑出声。心里竟觉得这话无比的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