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见到洂彧晕倒的一刻,芫钨的心出现了片刻的慌乱,脚下意识的朝前迈去,不过他很快便停了步伐。
目光中的不忍,也只存在一瞬。
芫钨神情冷漠:“除非你将他给我,否则,我不会解开。”
弱郁冷笑出声,讽刺道:“芫大宗师还真是会威胁人呐。”
芫钨说出的话,不会轻易改变,倘若再这般下去,会出现什么状况,弱郁也猜不出。
“先将术法解开。”
芫钨没有回应。
弱郁渐渐松了手,语气明显地道:“解。”
芫钨挥手间,术法已被解开。弱郁当即便将倒在地上的人搂起抱在怀里。
弱郁不想再搭理芫钨,带着洂彧便要离开,可这人又岂会让弱郁就这样带着他的人离开。
转眼间,芫钨如同掠过的风,快的让人瞠目结舌,就这般挡在弱郁的面前。言语冰冷。
“将他放下。”
弱郁抱着洂彧的手紧了几分,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味。
弱郁走时,对芫钨落下了一段话:“你若是真的喜欢他,就不该如此对他。”
芫钨说的喜欢,不过就是口中说的喜欢罢了。又有哪句喜欢是真的。
句句说喜欢,句句不是真的。
这二字,始终都带着刺,带着目的,毫无真心。
在梦里。
他,始终都是一个人。
没有被废修为,也没有被废双腿。
依旧是九州第一人。
梦醒了,幻境,也因此破灭了。
醒来,也只能认清现状。
不过是一具残废之躯,竟还是想着能够回到从前。
洂彧扯着被子往上抬了抬,不想被弱郁发觉他已经醒了。
可这一动作,何其的明显。
就算弱郁此时目光没有放在洂彧的身上,余光也能瞥见。
不想醒,那便再睡会儿。
能从芫钨的手里将人带走,可以说的上很不容易。
弱郁喝了一口茶,对已醒来的人道:“醒了便起来吃些东西吧。一直睡着,不好。”
洂彧躺在被窝里,翻转了个身子,侧过身背对着弱郁,平缓着语气回应着:“不吃了。困。”
弱郁对洂彧的性子可谓是了解的很,见人这般,弱郁当即便起身朝着床的方向走去。
弱郁坐在床边,将被子掀开了一小角,故意道:“再不起来,我便要抱你起来了。”
话毕。弱郁当即便伸手要去抱。
洂彧也知道他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道理,也不可能会是吓唬他。
于是还是自己将被子掀开,从床上坐起。
面色有些苍白,身子更是虚弱的很。
才这么坐起一会儿,洂彧便有些支撑不住身子,往后倒了去,弱郁见状当即便扶住洂彧的肩,将人往自己的怀里带。
“我让人煮了些汤药,你此时吃些东西,随后再将药给喝了吧。”弱郁语气轻了些,手上的动作也很是温柔。
洂彧靠在弱郁的怀里,闭上了眼眸,嘴里嗫嚅道:“不饿。”
弱郁当即便拒绝了:“不饿也得吃,你现在的身子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洂彧嗯了一声,将手抬了抬:“手疼。”弱郁见后,伸手握住了洂彧的手腕。看着这根被棉布缠绕着的手指,默了默。
弱郁将人往怀里带了几分,空出两只手为洂彧解开这缠绕在手指上的棉布。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弱郁瞟了一眼窗棂外。
原来是下雨了。
弱郁将纳戒里的药拿出,一点一点的撒在已经结痂的伤口上。
“若明郁。”
弱郁听到这三个字时,手中的动作一顿,心中情绪复杂,又继而为洂彧涂抹着手上的药,语气平淡。
“发什么疯?”
洂彧退出弱郁的怀里,抬眸看向眼前之人:“对不起。”态度极其诚恳,毫无玩笑意味。
“以前的事皆已过去,你又何必再提,这些……”
洂彧摇了摇头:“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
“我和你不一样。”
依旧是那句话,“有什么不一样?”
洂彧语气极为平淡,后面的话像是深思熟虑过许久的般,缓缓道出:“我是恶人,你不是。你与我走在一起,我迟早会拖了你的路,也迟早会陷你于不顾。”
弱郁眉头微皱,言语间怒意盘旋:“你不是。再者我与你同行已有二十多年,你又拖过我什么路?少说这些丧气话。”
往年,洂彧一直死皮赖脸地赖着弱郁,是因为没有人可以威胁到他,可如今芫钨的出现。却引来了如此多的事端。
洂彧不想连累他。
哪怕他知道他没了弱郁迟早都会死在他人的手里,他也不怕。
大小不过就是一个死。
“你欠我的,早就还完了。也是时候该告别了。”
弱郁没有应他,转移开话题:“你累了。好好休息吧。”
话落,弱郁便起身要离开,却被洂彧攥住袖子。不让其离开。
“我说过,我对你的这些好,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用觉得是在拖累我。”
“你带着我躲着那些名门正派的同时,也在躲着云明城。这些,我其实一直都清楚,你不想回去,我也明白。可是若明郁,我根本不配得到你的庇佑,也不配占有你。更何况我还是你的仇人。如今我双腿已好,我能走,也能跑。我们,就此别过吧。”
“是不是芫钨与你说了些什么?”弱郁心里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威胁你?”
洂彧摇了摇头,咳了好几声,方才回应着弱郁:“没有。”
“既是没有,为何要说这些?”
“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被那些修仙门派厌恶。我……”
“够了,我不会离开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
“若明郁……”
“别叫这个名讳了。我不喜欢。”
随后,弱郁便将洂彧的手扯下,将饭桌上放着的粥点端起,直接朝着床头走去。
弱郁将碗递了出去:“自己吃还是我来喂?”
洂彧伸手接过。什么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