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梁意认真思索，又觉得让几步她都没把握能赢沈降。她面上纠结，神色展露无疑，眉头拧成一团却不显狰狞，反倒叫人觉得些许苦恼委屈，看着于心不忍。

站在沈降身旁的段策一双眼睛就没离开他。

只一眼，他就不可闻的叹了声气。

随后迈步往前，高声喊道：“都散了吧散了吧。梁小姐替天行道，你们还不趁这个机会快些从头再来，说不准还有机会能摸到奖。”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热闹起来。

幡然醒悟的棋手们三三俩俩往里面走，心里惦记着丰厚的奖品。但也有扎根稳得，为了看热闹就是不动。段策冷着脸看去，又吓退一波。余下的便没什么办法了，那可都是梁意的亲友团，亲爹都在，搞不了一点。

“阿嚏——”

衣着轻薄凉快的梁芸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连思索让几步棋可行的梁意都回头看她。唯有沈降没被吸引，一双眼紧紧锁着面前的女孩儿，黑眸中也不再是如寒潭水般的冷意。

梁父看看自己女儿，又瞧瞧鼻尖都冻红了的侄女，最后只能叮嘱梁旭。“看好你姐，我带芸芸去拿外套。”

梁旭满口答应。

梁芸芸走的不情愿。

丢脸的事儿做了不少也没换来沈降一个眼神，她心里倍受打击。

但她好像真的受凉了，生怕再来几个喷嚏更狼狈。

目送父亲和梁芸芸离开，梁意回过头，打算跟沈降讨价还价。可却发现他一直在看她。梁意被盯得心跳加速，血流涌动，脸颊一片滚烫。她撇开视线，故作镇定，“你一直看我做什么？”

沈降单手托腮，身体前倾，哪里还有刚刚大马金刀的坐姿。

“等你说让几步，还能做什么？”

“我还没想好呢。”梁意缩缩被寒风关照的脚，冰凉已经快没了知觉。美丽动人的动原来是冻死人的冻。高跟倾斜，突然失去支点，她的右脚咣当一下撞在什么东西上。

下一秒，梁意就听到对面人倒抽一口凉气。

“嘶……”

她这才意识到，她是踹了沈降一脚吗？

被高跟鞋踹到的痛感强烈，席卷神经。沈降也不忍着，低头去看。运动裤撩起来后紧实有力的小腿前侧有一块青紫，当真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他不耐痛，眉头皱到天上去。

正要挺直腰板，视线落在女孩儿那双穿着高跟鞋的脚上，人就这么停住了起身的动作。

梁意的脚踝很细，沈降觉得他一只手握住还有盈余。小巧的脚趾蜷缩着，用尽力气抵抗寒冬。厅堂的暖光露出一缕，刚好打在脚面，她或许是太害羞了，也可能是窘迫所致，淡淡地红晕从脚趾到脚踝绵延往上……

沈降觉得有些晕，他猛然起身，试图将方才看到的春光忘记。

可越是想忘就记得越清楚，攥着的手背都暴起青筋。

梁意以为他是气的，也紧张的绷直身体，她想要起身去看看沈降的腿，刚站起来就发现沈降气得耳朵都红了，她不敢看，又不敢坐，人就这么保持着蹲起的姿势悬在半空，整个身子都在用劲儿。

等沈降好不容易缓过神，眼前就是米白色长裙设计简洁的胸口，那颗点缀的粉色珍珠项链晃在眼前，赤裸裸的视觉冲击。

“沈降！你还好吗？？？”突然视线中的一切都在顷刻间放大。女孩整个人都凑到了他面前，语气焦急。“你怎么流鼻血啦？？？？”

沈降抬手去摸，果然血糊糊一片。

“艹。”

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用干净的那只手牢牢抓住梁意的胳膊，将她推开一些。另一只手臂抬起来，随性至极的拭去残留的血痕。

等他抬头正对上梁意紧张担忧的目光。

“我又没死，这么紧张干吗？”

他冷声道。

经过这么一通闹腾，沈降短发凌乱，左边还翘起一簇头发支棱着，像他的人一样又冷又硬。他鼻子下面没完全擦干净，该是不修边幅的邋遢模样，不知为何放在沈降身上，倒像是拍电视剧的男主角，看似狼狈实则都是精心打造的妆容，桀骜不驯，落拓不羁，野性十足。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张难以忽视的俊朗脸庞。

梁意没有理会他难听的话，一门心思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掏纸巾。

她向来有随身带纸的习惯，果然找到了一包还剩两张的手帕纸。拿出一张，利落的撕成两半，随后继续裁剪，终于成了满意的大小。

“过来。”

沈降抗拒着，“我不要这个。”

“会一直流的！”梁意坚持，伸手去拉他。

“我说了不要！”沈降语气加重。

梁意的手被挡开，情绪有些起伏。她眼眶中蓄了点泪光，心里觉得委屈。这么多人看着，沈降连她的关心都要拒绝，摆明了不原谅她的无心之失。她捏着纸巾的手攥得更紧了，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见她这样，沈降人都僵了。

他还板着脸，眼底又是藏不住的慌乱。

最后只能啧了声，一把抢过梁意手里被攥得皱巴巴的一小块纸巾，团了两下，直接堵住鼻子。

闷声闷气道：“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