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车夫加快脚程。
王璇怏怏不乐,心想皇帝果然比阿玉难伺候,换做阿玉肯定不会让她难做的。
范氏刚跟邻家婶子唠完家常,转头便瞧见门前还停了辆马车,心下正纳闷呢,谁家的稀客来之前不先下拜帖?好没礼数。
及至见车里的人出来,范氏脸上便冻住了。
她没面圣过,可外甥女被一个男子搀扶过,脸上还笑盈盈的,可想而知这人身份若何。
范氏两条腿都是麻的,只恨不能跑得再快点,赶紧上前跪安,“臣妇参见陛下。”
皇帝比她想象中和煦许多,“顾翰林何在?”
范氏讷讷道:“陛下来得不巧,相公他刚出去了。”
心下暗骂顾平章好不着相,原本今日休沐由他待客正好,偏赶上一位同僚娶妻,请他喝喜酒——说是妻,无非纳个妾室,有什么好大张旗鼓的!
赶紧赔笑,“臣妇这便着人请他回来。”
萧煜摆手,“罢了,何必麻烦,朕偶然经过此地,想讨杯茶水喝,夫人不会见怪吧?”
范氏当然说不会,却朝王璇丢了个嗔怪的眼色,不早些传话,皇上来了难道单只喝茶?
好在上月有人送了罐上等的明前龙井,范氏没舍得喝,正好拿出来待客。
配茶的点心可怎么办?屉子里虽有些饼饵,都是家常吃的,登不得大雅之堂。
王璇舔舔嘴唇,问范氏可有多的烙饼,萝卜猪肉馅的,汁水鲜浓,香滑可口,她在宫里最馋这个了。
范氏知道外甥女帮自己解围,可这等市井粗食真能入贵人青眼?
萧煜瞧见王璇那副馋相,忍不住又笑起来,“夫人就听她的吧。”
范氏叹为观止,难怪坊间传言皇帝专宠淑妃,果然名下无虚。
她自不能让皇上娘娘吃剩的,好在现烙也不费事,立刻让厨房通开灶膛,她要亲自洗手作羹汤——呈到御前的东西,可不敢让旁人代劳。
王璇蹬鼻子上脸,又道:“舅母,我那份做得辣些,陛下的做得甜些。”
转头问萧煜,“您喜欢甜食,对吧?”
萧煜不解其意,自然应是。
范氏反倒松口气,但凡招待客人,最怕的就是人家说随便,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触着忌讳了,要求明确反倒可以对症下药。
想起家里糖浆不够,差人去隔壁借碗饴糖。
王璇笑盈盈的,“您不会怪我越俎代庖吧?其实我两种口味都想尝尝。”
虽说范氏一般不会拒绝她要求,可她到底上门做客,要求这个要求那个未免太不懂事了,拿皇帝扎筏子正好。
萧煜失笑,忍不住捏了捏她脸,这小滑头!
不一时饴糖取来,王璇问那仆妇要了一小块放在茶杯里,看它沉在杯底,再拿汤匙慢慢搅动,“你没喝过加糖的茶吧?”
看萧煜脸色古怪,可知视为异端,在他理念里哪种茶都以清汤慢炖为佳,加干花已属破坏气氛,更何况别的?
王璇却信誓旦旦,“这个真的很好喝,不信您试试。”
又絮絮讲起饴糖的好处,这种麦芽糖是自家熬的,甘美无比,在锅里煮到水分几乎蒸干,撒上碾碎的白芝麻,香气四溢,凝固后切成整整齐齐的小方块,极易储存,小时候这便是她们最喜欢的点心。
泡茶则是王璇自己想出来的,她最喜欢还不是完全泡开,而是间间断断地续水,隔一会儿便品上一口,这样每次都能尝到不同的滋味,且越往后越甜,妙极了!
萧煜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承认王璇所言有理,不过他还是偏好原味的清茶。
王璇嗔道:“您真是冥顽不灵。”
枉费她许多唇舌。
萧煜望着她两排光洁贝齿,心神微荡,头脑还未做出反应,半身身子已然贴过去。
嗯,果然是甜的。
王璇被他亲得晕晕乎乎,后知后觉想起这是在别人家里,舅母只怕看着呢!
想将他推开,胳膊却没力气,算了,反正都是自家人,应该没关系吧?
饼已烙熟,范氏正打算端去,陡然瞧见此幕,不由得脸红心跳,要不,等等再开饭?
可刚出锅的烙饼最好吃,过会子怕是不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