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璇仍在颤抖,但并非紧张,而是一阵阵悸动的震颤,跟灶膛里火星子一般明明灭灭,萧煜则不住浅吻着她肌肤,用恰如其分的爱抚缓解她焦虑,于他而言,倒像是复习。
王璇记得李睦说过,皇帝此前从未蓄过娈宠,何以在此道如此轻车熟路?难道曾临幸过某个无名无分的宫婢?
当然,她没资格理论,且她自身也不清白,只是微妙的有那么点不愉。
更叫她意外的是,皇帝给她的感觉竟如此熟悉——她跟阿玉的“试验”其实相当克制,可毕竟那是裸裎相对,肢体交界处,她能清晰感知到双方骨节的碰撞。
而此时的枕边人,他的肩颈,手臂,脚掌,仿佛一寸寸按着她想象订做的,又好像阿玉魂穿到眼前的皇帝身上。
她觉得自己仿佛仍在梦中,这虚虚实实的触感带给她极其美妙的体验,王璇愈发用力地抱紧那个“他”,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迷乱沉沦下去。
李睦紧靠着窗根聆听里头压抑着的低喘,嘴角不自觉露出微笑。
陛下只说不许偷看,可没说不许偷听呀,他身为御前大总管,有责任保驾护航到底。
居然进行得这般顺利,看来陛下绝非纸上谈兵的赵括将军,是真真切切有些天分在的。
先皇后在天有灵,也当欣慰不少了。
*
萧煜并未因宠失度,也不想过分伤着她,因此还是浅尝止辄,但仅是这点现实中的欢愉也足以让两人大开眼界了。
萧煜瞧见李睦畏畏缩缩的模样,刚要申饬,转念想起自己,脸上必定也是一副古里古怪的笑容,懒得废话,唤李睦进来服侍自己更衣。
看来淑妃要学的还有很多,或许陛下真心疼她,才不舍得要她做这些活计。
李睦一边腹诽,就听皇帝道:“等淑妃醒了再送她回宫,她若想留下用膳,也由得她。”
还真体贴入微,李睦故意道:“那么慈宁宫……”
萧煜皱眉,“已经请了病假,何不多用几天?”
得嘞,反正你俩郎情妾意,太后问罪也只能让我顶缸。李睦感慨做奴才的命苦,却还是规规矩矩答应下来。
想看看昨晚战况如何,怎料皇帝分外狡猾,一副杏子红绫被密密裹着淑妃玉体,纹丝不露。
防他跟防贼似的,他一个太监难道还能将淑妃怎样?
又哪晓得皇帝梦里盗用的便是太监身份呢?
王璇迷迷糊糊醒来,差点被一室明黄亮瞎眼,恍惚想起昨晚上自己被抬来侍寝,那么现在……
李睦隔着屏风汇报时辰,又请示是否要传早膳。
王璇恨不得化成一阵青烟从窗户溜走,自己竟在龙榻上睡得跟死猪一样。
哪里敢留下用膳,忙请李睦备轿,想马上回玉照宫。
被子滑落,露出胸口一块块淡色的殷红来,王璇捂着脸,她居然真任由他这般胡乱……
随即想起更严重的问题,她该如何回去?昨晚上穿的那件中衣早就狼藉不堪,上头还有奇奇怪怪的污渍,她好歹得收拾一番才能见人吧。
王璇无法,只能再请李睦襄助,能否帮她寻件蔽体的衣裳?
李睦一时失语,若叫玉照宫送来,不知得费多少功夫,娘娘显然等不了许久,她这会儿还半裸着哩!
王璇羞得无地自容,“不必非得是嫔妃穿着,旁的也可。”
李睦一拍脑袋,然而勤政殿连宫女也无,至于太监们的贴身衣物,他自己都嫌腌臜有味儿,怎可扰了淑妃清目?
几件绣着龙纹的明黄寝衣王璇是万万不敢穿的,李睦也不敢给她挖坑,好在,那不是还有最普通的白绫中衣吗?赶紧翻箱倒柜寻出来,隔着屏风用竹竿挑着送过去。
上头丁点绣样也无,王璇松口气,这样就不怕犯忌讳了。
随即却又奇怪,怎么皇帝还有这样简朴的衣裳?
李睦笑道:“陛下本就不喜奢靡,往日都这么穿的,说是练武的衣裳须透气吸汗,昨儿那件明黄寝衣才是破天荒头一遭上身呢……”
王璇没听他说完,只觉脑瓜子嗡嗡的。原本阿玉与皇帝身量相仿就够叫她稀罕了,如今又多了一层佐证,由不得她不多想。
她盯着那件衣裳翻来覆去细瞧,两眼灼灼的几乎要烧出两个洞来,世上真有这等巧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