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遥站在床边几步距离,道:“朕已经责罚了那群不上心伺候的奴才。既然孩子已经没了,再多说任何也是无用。你好好静养着……朕,得了空再来看你。”
李婕妤的嗓子早已喊哑,声音如同过喉的沙粒,粗粝不成调:“陛下,是有人算计臣妾!是有人故意谋害龙胎!!”
慎贵妃道:“李婕妤何出此言?”
红丝布满眼眶,几近狰狞,李婕妤恶狠狠地瞪向屋里的每一个人:“是你!……还是你?!亦或是你们所有人!!!”
“你们都见不得我好!全都在害我!!还我孩子!!!”
颖昭仪道:“没人要害你,我们也不屑去害,你少在这里自作多情。”
李婕妤:“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来看我笑话的?!还是说是你!是你使的诡计?!”
面前的女人完全失了智,什么话都听不进去。颖昭仪也懒得同这样的人再多说道些什么,是以敛口继续站在一旁。
然她的这一行为落入李婕妤的眼中,却又足足是另一个意思。她们向来不睦,先前她对自己的种种不快,原就是因为她不及自己,嫉妒自己的荣宠!她怨恨自己多年,又岂能眼见着她诞下龙嗣,步步高升?
李婕妤:“是你!一定是你!”
“是不是的,原也不是仅凭几句话便能定夺。”
不待颖昭仪气驳回对,逢潭先她开了口:“陛下,想来也不止李婕妤一人满腹狐疑。既如此,倒不如寻根究底的好好彻查一番,也算是给大家伙儿一个清白,给您和李婕妤一个交代。”
慎贵妃也在这时赞同地点了点头:“逢美人说的在理。”
颖昭仪涉身,更是难辞其咎,自然巴不得让人去查:“陛下,身正不怕影子斜,嫔妾没有做过的事情,绝不会认。嫔妾也不愿平白蒙了冤屈,恳请陛下明鉴,彻查此事。还嫔妾一个清白。”
“……”
帝王沉默好半晌,随后说道:“让他进来,再去把刘太医找来。”
陈必房敛气道了声“是”。
前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刘太医就已然跪在了众人面前:“陛下。”
帝王道:“你再说一遍李婕妤是因何小产的。”
原先侍奉的太医回答:“回陛下,李婕妤体质本就阴盛阳衰,后孕中反应极为强烈,寝食难安,故使得其身虚匮乏,这才……”
刘太医验完陶罐中还未来得及倒掉的残渣,也道:“回陛下,李婕妤所服用的安胎药里,确有温补滋养的药材没错。”
不是药的问题。
帝王旋即又指:“你。”
被指的接生婆子,答道:“回...回陛下,婕妤是早产,当时宫口所开的大小还不及孩子头出来……即使后来用了催生的法子,可龙胎先天体弱,等到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已经没了气了……”
也不是接生时出的岔子。
帝王深吸了口气,就着一旁的椅子坐下。
“你在看什么?”
众人循着慎贵妃的视线一并看过去,被问及的逢潭手下动作一顿,讪讪低下头。
玟嫔道:“怎么了?”
逢潭看一眼她,又看一眼帝后,似是话下难言。
帝王道:“有话就说。”
逢潭轻声道:“嫔妾是在想,有孕之人难免忌口……会不会是婕妤吃错了什么东西?”
“……”
经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后觉竟忽略了这一细处。
刘太医是个心眼明白的,无需帝王多言,只一眼便心领神会地上前拿起一块逢潭才将放下的糕点,嗅闻一番后,又以银针试过,浅浅没入嘴中。
清甜的糕点在舌尖上慢慢散开,刘太医细细品味后,道:“回陛下,糕点本身并无问题,只是制成糕点里头的几样东西,是不宜孕妇多食的。尤其是那桑葚和马齿苋,虽是清香也常入药,但它们性质寒凉,功效滑利,极易刺激子宫收缩,威胁胎儿。”
“什么?!”
黛竹这一诧然的言行,无疑不是让人确准了矛头。
玟嫔亦是生养过的人,凝眉问道:“你们怎么侍候的?怎么可以让她胡乱吃东西?”
黛竹道:“近日贵人每每用完膳都会吃上几口,说是解嘴里腥腻……小太监吃了也没事,以为不打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