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稀记得帝王还曾问及过未到场的晟王一句,想来那时的晟王大抵就是在家中想办法,如何为自己的儿子善后。
见云还在继续说着:“今日来酒楼闹事的这个女人,是当今朝廷命官姜太傅的嫡女,也是个顽劣泼辣的性子。两人自几年前成亲以来,无一日是不闹腾的,大伙儿早已司空见惯、屡见不鲜了。”
“...陈家姑娘也就是因此,叫他们夫妇二人给祸害了!”
见云犹豫着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在逢潭面前宣之:“谢闻识残害那名孩童时,陈姑娘应该是在场的。”
“……”
*
蜘蛛被带回诏狱,在见到昔日同伴的残相时,心态崩了。
他被人摁在盐水池里滚了一圈,嘴里激动地呛喊道:“龙眼!”
被铁链悬掉在空中的龙眼,有气无力地哼哼唧唧地发出了一阵声音,也算是在回应他了。
大长虫悠然地从一众人流穿过,在确认逢潭并未携带那提防自己的物件后,支撑起半个身子,盘坐到她身边。
逢潭冰冷质问道:“朱阿德在哪儿?”
蜘蛛脸色苍白地直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
逢潭身形未动,稍作静默两秒,随之清婉柔情的脸上浮现一抹讥笑。轻柔如丝的话语下是不容小觑,震慑人心的魄力:“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
“你,”她语气极其平静,不疾不徐地指着吊在他们头顶的龙眼:“还有他。”
“不过都是朱阿德替别人找来的替死鬼。”
蜘蛛愕然抬起头,似是内心深处的某个点被逢潭毫不留情地揭露公开来:“...你什么意思?!”
他拼了命地试图去扯逢潭的衣摆,然还不待胳膊伸出半臂,便被身边的影卫一脚踹翻在地,蜘蛛只得趴在地上,声音嘶哑地吼着:“说啊!!!”
逢潭漠然地将他的这些举动尽收眼底。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回答他,而是静等了一会儿,才又面无表情地开口:“从那四位姑娘的尸体曝于人前的那一刻起,朱阿德就跟你们断了联系是吗?”
被吊着的龙眼虚弱无力地开口:“...你怎么知道的?”
逢潭没有说话,转即留下一道背影。
常聿跟在她的身后出来,逢潭平静抬眼,眸底粼粼水光却不泛半点波澜:“常聿。”
眼前的青年男人沉目。
“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起案件的背后真凶是谁?”
“……”
常聿未置一词,逢潭观他神情,心中也已然确定了个大概。
据见云所说,除夕当晚,陈家姑娘忽感身子不适,故而提前下场,且也正是自她出了酒楼后,便也再没有回来……
见云最后一次见陈姑娘,是在过完年后,二月末。
那时她已经许久不来酒楼了。
元丰楼老板恼意,故命见云去瞧上一瞧。
当见云到了陈姑娘家中时,陈姑娘的精神已然出现恍惚。
“你怎么了?”
然而陈姑娘在听到见云声音的那一秒时间里,身体骤然一个激灵:“别碰我!”
嘴里喃喃甚至还时不时喃喃道:“我什么都没有看见,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你看见了什么?”
之后无论见云再如何问,陈姑娘却不再有任何反应。
再后来,陈姑娘便失踪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足足半月有余,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直至不久前,在城外的一个破庙里,被途径此地的外来商队发现了消失已久的她。
同时与她一起被发现的,还有三名同样已经断了气的姑娘。
见云说,她曾在尸体被送去刑部前,偷偷去瞧过一眼陈姑娘。
陈姑娘死前是睁着眼的。
且双目瞳孔紧缩,空洞无神,显然是在生前遭受过极大的刺激和恐惧。
见云心中受惊的同时,隐约发觉陈姑娘的右手是呈握拳状。
她掌中是有什么东西吗?
会和她的死因有关联吗?
见云疑惑。
于是,她趁夜里看守的侍卫换岗的间隙,又再次偷偷回到了现场。
“陈娘子,你我同奏多年,如你真是含冤而死,来日若得机会……”见云话才说到一半,眨眼的一瞬看见陈姑娘紧攥的手掌好似泄了几分力。
见云眼疾手快地触上她僵凉的拳背,接着慢慢顺着她的指隙,探到里面。
随之心中蓦然一颤。
她最后再轻握住陈姑娘的手:“你放心,我会尽力而为的。”
“……”
而眼下,逢潭拿在面前的,正是当时见云从陈姑娘手中取走的那枚小珊瑚。
她道:“常聿,我不会过涉你想借我之手,所要达到的目的如何。”
昨晚,龙眼说李家姑娘的死因是先奸后杀,然而却被常聿一口否决。
为什么他当时会回答的那般决绝?
原因唯有……
他本就知道事情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