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贵妃自获携领六宫之权,父兄又在战场屡博头彩,风光无限,肉眼可见的是愈发骄纵了。
底下满座的嫔妃中,家世不显的不敢掺和,性子随和的不愿掺和,身子孱弱的又似杨柳扶风,无力掺和。那些周边邻国联姻过来的,有娘家底气和资本的妃子,又对此不屑一顾。
皇后即使心中早已不快,却也不好发作。如今既有人做了这个出头鸟,自是巴不得看她们与之互啄。到时不论哪方被啄的满头包,于她而言都是为她解决了一处不痛快。
“……”
慎贵妃狠狠剜了李婕妤一眼,之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皇后见机,也出言转移了话头:“你身子还未好全,理应在自己宫里好生歇息着才是。”
“……”
逢潭笑笑。
她原就不是什么勤勉的人,若非经常聿示意,留心这些人的动向,不然她也不愿起早走这一趟。
“逢才人一月才露面几次?嫔妾一只手掌都能数得过来,”颖昭仪道,“可不得紧着些来向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原就是一份心意,本宫从来都不会计较这些。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情,是养好自己的身子,以便日后好好服侍陛下。”
逢潭应了一声:“多谢娘娘体谅。”
好不容易熬到散席,逢潭和影莲走在众人后面:“一会儿回宫,我们先去睡会儿,不着急吃饭。”
影莲点头:“那奴婢等下去同旖月跟来乐说一声,让他们起身后动静小点儿。”
她们两人说着,前脚才将走出凤梧宫一段路,后脚便远远瞧见了本该走在她们前面的李婕妤。
“贵人,奴婢还是去帮您寻个轿撵或者太医过来吧。”
“不可,”李婕妤额间布满细汗,借宫婢的力量支撑起身子,她摇摇头,“再怎么样也得撑到回宫以后。”
宫婢搀扶着她,半天才颤巍巍地迈出一个步子。可此时李婕妤眼前已经花白,走路打晃,腿脚一软就要朝地面栽下去。
“——哎!”
宫婢惊呼出声。
所幸逢潭接的快,才堪堪避免了李婕妤失足的惨景。
李婕妤躺在逢潭怀里,朦胧地最后看了她一眼,继而就昏死过去。
*
红日西落,逢潭睡得浑噩醒神,恰巧同时来乐进来通传:“贵人,常大人来了。”
逢潭不觉微微蹙起柳眉,旋即隔着半掩的窗子,瞧一眼天外。
“……”
这会儿天色还未见深,他来做什么?
两人现虽已达成共识,但在明面上没有合适的由头交际,从来都是在私底下偷偷来往。
每十五日见一次。
“今日李婕妤的事,你也在场?”
逢潭看他一眼。
常聿自然在桌前坐下:“你待如何?”
逢潭疲乏地坐起身:“听闻李婕妤出身不显。若能得一子,也算是对自己的一个慰藉,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看样子她会比旁人更辛苦些就是了。”
常聿双目低垂,眼底泛着幽光:“你既看的清楚,为何不趁此提醒她一声?”
逢潭不明地望向他:“...我为什么要提醒她?”
“我本就不与她交好,今日之事也不过顺手之劳。我过多殷勤,又不一定会在她那讨到好。再说,假使背后存在有心之人在她这胎上做手脚,故意为之,我就更不好干涉了,我可不想给自己惹得一身腥。”她话说完,忽而对视上常聿脸上的意味悠长神情,目光猝然一变:“...真被我说中了?”
常聿闻言未置可否。
逢潭皱了皱眉,很不喜他这种欲言又止,吊人胃口的行为:“常聿,你别卖关子了。”
瞧她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常聿也没再抑扬顿挫地吊着,倏而不知从哪变出一道圣旨,放置她的面前。两人明显不需要那些虚礼:“陛下已然知晓今日你挽救李婕妤险些失足的事情,故晋了你的位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