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丽辉煌的皇宫外,夜晚狂风大作,大雨滂沱。
一位面容和善,胡须花白的老者,钦天监长此刻正一手持星盘,一边弯腰躬身向圣上请示。
“陛下,微臣于近日夜观天象,紫微星光黯淡,太白经天,且彗星扫尾,乌云蔽月。”
钦天监长欲言又止,而太白经天,主兵事和天下革,民更王。这是他之所以不能说,不敢说的原因。
“爱卿直说无妨,具体展开说说,朕准你了。”
“此乃不祥之兆,或恐,恐...”
“说。”
“唯恐...战乱四起。”
“这,爱卿可有破解之法?”
“需集万民,赴边疆,逆转势,定乾坤。”
“启奏陛下,罪臣祁晟之子,祁云深于深夜前来觐见。”
“没看到朕当下忙得很吗,将其押入牢中,事后再审。”
只因不祥之兆,又恐战事重启,皇帝老儿憋了一肚子怨气没地发,而被祁云深突兀打断,让其怒气一触即发,现在更是满脸怒容,怒不可遏。
大太监十分惶恐,四肢伏地,跪接圣旨。
钦天监长曹元是祁国公祁晟关系不浅,实则私下旧日好友,见陛下迁怒祁云深,他的面色明灭不定,一念之差,失之交臂,斗胆开口,进言:
“陛下,不可,此人以死进谏,忠孝两全,或许一念之差,便是转机。”
闻言,老皇帝沉吟一瞬。
“罢了,自投罗网,不惧生死,倒是个有意思的人,那,便宣他进来吧。”
老皇帝正闭目养神坐在龙椅上,眉头微皱,神色不明。
一身被雨淋湿的男子,抬腿朝着殿前的最高处,一步步径直走去。
越是靠近老皇帝,祁云深的脚步越是沉重,而俯首臣称,跪地的那一刻,他眼睛里隐藏了别人看不懂的情绪,眸底冰冷一闪而过,可当他再一次抬眼时,却只剩一片澄澈清明。
“祁国公之子祁云深,前来拜见陛下。”
“你说,你有何证据,能够自证清白。”
“没有证据。”
“呵,大胆!”
一旁太监闻言,厉声呵斥祁云深,而皇帝老儿这才缓缓睁眼,不禁咧嘴笑道:
“你爹那么怂的人,怎么生出你这般的愣头青,有意思,初生牛犊不怕虎。”
祁云深站定如青松,不卑不亢地开口解释道:
“证据已被火烧,否则以陛下雷厉风行,也不会囚着他,恐怕早就秋后问斩,哪能活命至今。”
“陛下向来仁义天下,大智心善,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不会残害无辜忠臣。这也是为何本人斗胆前来的原因。”
的确是一把火烧光了,祁云深几日前带着祁晚意,旧地重游,就发现证据早付之一炬。
可是为何祁晟还是被抓起来了,要怪谁,只能怪皇帝他老了,敏感多疑,谁都不信,就连他自己几个亲生儿子都疑心重重,更别提区区一个名誉上的废物国公。
哪怕皇帝知道这祁晟是毫无早饭之心,可是,要压制后宫蠢蠢欲动的儿子,只能杀鸡儆猴,拿他祭天罢了,至于真相和人命,都不重要,稳定皇位和人心才是他最该做的。
“哦,倒是有几分,也不全然像你爹。”
“你就不怕朕,立马治你个重罪。”
“不怕,陛下,谋反之人之子,本身便是戴罪之身,再重又能重哪去。”
宫廷上传来一道道笑声,经久不绝。
听着窗外淅沥沥的暴雨声,祁晚意安静地坐在窗户旁,双手托腮,双眉微蹙,目光直直地“凝视”着远方,等过了好一会儿,她闻到一股生姜茶香,才回过神来,扭头开口问道:
“明伯伯,现在几时,我哥,他去了多久?”
“正好戌时三刻,已一时辰有余。”
“郡主窗边雨大,天气寒凉,快过来,喝杯姜暖茶吧。”
老人家过来搀扶着她,起身往屋内坐。
“谢谢明伯伯。”
“郡主别折煞老奴了。”
这几日,祁晚意兄妹都借宿在老管家明伯的家里,今夜这场,可她也不能保证,似乎是她的摸骨之术之前因为岚姨而错过一次,而陷入困境,虽最后转危为安,虚惊一场,但也让岚姨吃了不少苦头。
而祁云深这次是为了父亲,以身犯险,虽她事前多次摸祁云深的手掌,占卜开卦,结果都是一致的,但是只能预测到今夜的结果,有惊无险,但是次日,却怎么都占算不到,所以,叫她怎么能不焦躁不安。
看着祁晚意皱眉不语,手指紧握交缠,一脸焦灼的模样,老管家见状,开口抚慰道:
“郡主请您放心吧,少爷临走前已再三向我保证,他已自留后路,即便不幸,谈判失败,也有法子逃脱的。”
“嗯嗯。”
祁晚意强压下心头不宁,默默地朝着明伯点了点头。其实,她不是对她哥不自信,而是对自己不能窥探全局,难免惶恐着。毕竟父亲已锒铛入狱,若再加上哥哥折损,那她在这世上,可就再无一亲人了。
惴惴不安地熬到了深夜子时,却毫无进展消息,祁晚意终究强撑不住睡意,困倦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得知祁云深留在了皇宫,却生死不明,顿时懊恼不已,早知,就陪同祁云深一块进宫面圣了,这也是她自己的父亲,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好好留在这里,龟缩一地,苟且偷生。
忍了一天一夜,明伯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祁云深杳无音信,而祁晚意心里越是不安,
再三向明伯恳求,她现在就要明伯引她进宫。无论这是生是死,释放还是流放,她要和自家人一起同生死,共进退。
一辆豪华马车从宫门前经过,而祁晚意在明伯的搀扶下,避让,慢走着。
就当马车在祁晚意身旁错过之际,马车上的黄绸门帘突然卷了起来,随之伸出一只大手,朝着祁晚意的腰一揽,猝不及防把她人给抱进了马车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