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达在一旁深深叹了口气。
钟一的下巴尖埋进女孩的发顶,怀中的人儿似乎对他产生巨大的依赖,钟一轻抚着她的背发问:“拉玛,你有话想说?”
“钟老师,我喜欢……唱歌……你别走好吗?”
许从严心头一热,小女孩的话证实了他们所做之事意义非凡。
“好,以后也要一直唱下去。”钟一轻声细语,“你和哥哥先上去睡觉,钟老师不走。”
楼梯口的姑奶奶在喊她,拉玛恋恋不舍离开了钟一的怀抱。
现实当前,许从严必须保持理性,他坐正了身子抬头问:“吉达先生,看出来你们是真心喜欢孩子,恕我冒昧,之后是想正式收养他们吗?”
“对,想收养。”吉达顿了一下,“但手续没那么好办,我们会尽快。”
“那新的学校安排好了吗?”
吉达竭力保证道:“这镇上有学校,等收养手续下来了就安排入学,从小学到初中都有,我们会好好培养孩子。”
许从严若有所思,十指交叉搭在膝盖上,“是这样,刚刚您也听到了拉玛的话,她很喜欢唱歌,我们学校在下个月有个音乐节演出,她和哥哥是领唱,本来排练得很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
“再加上巴音不负责任的行为,我们一度以为他把苏力德和拉玛送去条件很差的地方,但现在认识了你们,我觉得孩子们的生活只会更好,所以我们现在也很纠结。”
吉达听得认真,这时傲克特日贵从楼上下来,对着大家说:“拉玛她说想回去参加表演,她很喜欢钟老师。”
吉达抽了根烟,有些惆怅地望着许从严:“你们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许从严看了看钟一,钟一和他耳语了几句:“要不就先带回去参加排练表演住在学校,让他们夫妻俩抓紧办收养手续,到时候一切都顺理成章。”
许从严也是这么想,点点头对吉达转达了他们的意思,吉达沉默地抽着烟,傲克特日贵则愁眉苦脸。
“老师们今晚就回去吗?”
许从严摇头,“今晚来不及了,明天吧。”
“好,今晚我们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可以吗?”
傲克特日贵不是很能接受刚来一个星期的孩子和自己分别,她推了下吉达,“如果我们的收养手续很快就能下来呢?他们也不一定非要和你们回去。”
“所以,还是要听一下孩子的想法,拉玛不是很喜欢唱歌吗,表演的机会难得。”钟一边说边拿出手机,把排练的视频放出来,当《梦中的额吉》旋律响起,拉玛动情的吟唱在瞬间击中了傲克特日贵的心,她的眼泪在不知不觉中淌满了脸颊。
小拉玛的歌喉是最有力的说服,夫妻俩心照不宣地看着对方,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我们明天再来。”许从严适时做出退步,给他们足够的时间思考,“相信你们,一定比巴音对孩子更好,如果办手续时需要什么证明材料,我们也一定鼎力协助。”
“谢谢老师,要不今晚就在这儿歇下吧?”吉达上前一步,想要挽留。
许从严却摆摆手,“我们在这不方便,还是出去住,来的路上看见旅馆了。”
“那行,明天过来吃早饭。”
告别了吉达夫妻,许从严和钟一绕回了镇子上,唯一一家小旅馆矗立在镇子中间,是个家庭民宿,小楼修得比别家精致一些,外头种着花花草草,一块蓝底黄字的招牌挂在院门上。
“不知道还营业吗……”钟一跟着许从严,抬头却见一楼没有亮灯,“很晚了。”
开门的是个姑娘,钟一打了声招呼:“赛白努,还有房吗?”
“还有一间。”姑娘打量着他们,让出一条道来:“进来吧,外面冷。”
只有一间,正和许从严心意,他进去主动付了钱,眼含笑意地瞅着身后一言不发的钟一。
“走啊,睡觉去。”
钟一没什么选择的余地,暗叹一口气。
房间很干净,土炕民居,炕里头烧得热热的,烘得人身上暖和,许从严从善如流地解开衣服。
“你感冒还没好,别洗。”钟一试图制止他。
“不行,好几天没洗了,一起睡怕你嫌弃。”
钟一扯了扯嘴角冷笑:“谁要和你睡?你生病我更嫌弃。”
许从严环顾四周,“不然……我睡地上?”
“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