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蹲下来没多久呢。”塔希尔看看城堡下巡逻的卫兵,“巡逻密度也太高了,没时间爬上去。”
“这个简单!”年轻刺客小声说,“我去叫些人来,让他们冲守卫丢点石块,吸引他们注意力,你找机会爬上去。”
塔希尔的谢谢还没说完,年轻刺客就已经扭头走了。
很快就有一块石头砸向了守城守卫,砸石头的有小孩子,也有故意挑事的平民,在守卫恼怒地冲过来时,更多的谩骂与垃圾砸了过来,离得远的卫队或放慢脚步,或偏移路线假装没看见。在这般对立气氛紧张的时段,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一个失去民心的前王后做多余的事。
塔希尔看到时机成熟,抓紧时间跳下屋顶,找空隙一路狂奔到城墙脚下,轻轻松松蹬地爬了上去。
托莱多城堡呈正方形,四个角均有尖顶高塔哨点。塔希尔解决了其中一个,在高处俯瞰城堡内的情况。
城堡大门正前方飘扬着奥地利的旗帜——在西班牙的国土上升起奥地利的旗帜,下令升起旗帜之人还是西班牙的前王后,任谁看这面旗帜都会觉得碍眼。
城堡内外好像隔开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城外激烈的抗议、谩骂都传不到城堡内部,女仆们提着裙子快步行走,忙忙碌碌,阳台精心打理的盆栽花朵累累,芬芳扑鼻。
塔希尔从满园的花香里分辨出了属于厨房正在烘烤面包的新鲜小麦香气。这个时间点,很快就是贵妇的下午茶时间了。
他观察了下室内情况,找机会从顶层窗户溜进城堡内。相对于外围,城堡就要松懈得多,以塔希尔敏锐的感官能力,城堡内的侍从脚步清晰可闻,他们要往哪里去,哪里有门可以开,都能从他们细微的谈话声和脚步声远近判断出来。
塔希尔不紧不慢地在城堡内漫步。不管来过多少次,他依然会惊叹于这座城堡内部的奢侈与富丽,也愈发感到人世命运的不公。
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在这里他可以听到疑似前王后与亲信、还是朋友——反正是信赖的人的谈话声。前王后在抱怨:“我最近总是在做噩梦。”
“您过于紧张了,夫人。”回应他的女声沉稳地劝导,“联盟国的军队正在取得胜利,您很快就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前王后依旧忧愁:“我最近梦到了太多可怕的场景,而且是那么逼真……我梦到腓力五世他回来了!他怒吼着要流放我,我还梦到约瑟夫他死了!那么年轻的人,染上天花就死了……他的死相那么可怕,浑身长满红色的丘疹,医生围在他身边,试图用放血疗法拖延他的生命……但他还是死了。上帝啊,我醒来的时候,心脏还在跳个不停……”前王后捂住心口,沉浸在梦中的可怕景象,久久无法回神。
女巫思考了一会:“您最近是否有感到身体不适?像这样的噩梦确实罕见,我有理由怀疑您被某些恶毒的人施加了诅咒,干扰您的思绪?”
“诅咒?有人诅咒我?”前王后的声音都变了调,惶恐不安地请教:“我该怎么办?”
“驱逐诅咒需要耗费很多精力,在没有确定诅咒方式前,我需要为您调配特制的药水,并且为整座城堡洒上用罗勒、迷迭香、芸香熬煮的魔法药水,需要的草药很多,这会很昂贵……”
前王后的思考能力都被可怕的“诅咒”夺走了,不管女巫开出了什么稀奇古怪的药材,都一概交给女巫去置办调配好。
塔希尔一听就觉得女巫在想办法骗钱,至于王后做的噩梦……他想,不会是苏檀在影响吧?
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是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苏檀可是掌握伊甸碎片的人,他对伊甸碎片的利用程度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现在还是个未知数。再加上他那神奇的预知能力,也许,王后预见的是真正的未来?
女巫感谢前王后的慷慨之后,保证自己一定会尽快调配出抵抗诅咒的药水。很快她匆匆离开。塔希尔潜意识觉得这将会是一个机会,跟着女巫的脚步伺机前行。女巫进入房间后,安静了许久,应该是在书写所需的药草名单。
书写完毕,她摇铃叫来大宫女,将药方交给她:“这是王后所需的药材,一会我就要出去购买。”
大宫女毫不犹豫地签收了这份药方,给予了足够的资金。收获满满的女巫很快准备动身出发。
塔希尔一路跟过去,看着女巫乘坐的马车从侧门驶出城堡,那辆马车很陈旧,车皮表面漆料斑斑驳驳,马也是很一般的瘦马,行驶速度不快,车身没有挂上任何徽记,看上去就是一辆普通的马车。看来女巫也清楚,现在这时候出行太过高调会给自己带来难以预料的风险,马车唯一显眼的特征是车屁股被撞了一个接近三角形的凹陷。
塔希尔再度爬上哨塔,向远处眺望。那个主动与他打招呼并帮助叫人掩护行动的刺客还没走,以两人的目力很快隔空打起旗语招呼来,很快确定了行动方案,再次如法炮制,顺利逃脱。
“嘿兄弟,侦查得怎么样?”塔希尔停下脚步还没喘口气,刺客同仁就从屋顶上探出头了,塔希尔笑起来,“收获很大,我找到重要线索了。”
托莱多全城的马车没几辆,发动民众找出一辆“简朴低调、车屁股后有撞击凹陷”特征的马车,并且马车目的还与贩卖魔法草药、巫术的商贩有关联,再轻松不过了。塔希尔很快得到了那辆马车的具体动向,迅速赶了过去。
那辆马车停在一个小路口附近,巷内就有民众所说的据说在贩卖“魔法草药”的家伙。他住在巷子最里面的一栋三层小楼房里,没有挂过任何招牌,只做通过熟客互相介绍得来的生意。
商贩不仅限于卖一些所谓的魔法草药,主要的经营业务还是出售一些外形可疑、来历不明的护身符和春药药丸,只有少数邻居知道他在做什么勾当。
“要小心,年轻人。那家伙也许真的会什么黑魔法。我亲眼看到半夜里他的窗户里有鬼影,他家的地毯下面还有六芒星!”指路的老人认真地告诫,塔希尔真诚道谢:“我会的,放心吧先生。”
塔希尔并不畏惧什么魔法,他径直走向巷子尽头的三层小楼。阻挡他脚步的也不是什么神奇黑魔法,而是屋里女人的欢叫。
塔希尔认真地思考自己要不要礼貌一点,等他们两个事情办完了再进去,想来想去,先进屋了再说,他们这会是最放松的时刻,到时候更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除了有点为难耳朵外。
他轻轻松松爬进了小楼最顶端的阁楼,阁楼里放着一袋袋干燥的草药。他好奇地扒拉了下几个袋口看看,能认出来薰衣草、鼠尾草,其他黑乎乎的干草药就认不出来了。
他回忆了下苏檀的体味,莫名觉得有点相似。但是很奇怪,苏檀日常生活就没见过接触什么草药,为什么会积淀出那种气味呢?
不过还挺好闻的。
塔希尔掀起阁楼的门板,抓着边缘落地。咚的一声,好在房间里的男女叫得正欢,把他这点声音掩盖了。
轻手轻脚下楼,男女交欢的声音更加清晰,□□湿淋淋地激烈碰撞,一下比一下急促,女巫叫得好像马上就要死了一样。
塔希尔坐在楼梯口舒展长腿,默默等待。
他想起苏檀,苏檀不会叫得那么厉害,总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或许是怕吵到了海东青或是雪里蕻。
雪里蕻虽然是只早看破红尘的公猫,但是似乎对人的那点事也能看明白。每次苏檀都会预先强硬地抱它走,两次三次后,雪里蕻聪明地学会了识大体顾大局,不需要苏檀下床来赶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