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径小村庄镇子时,同行人挤眉弄眼的邀请他去玩玩,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大概都觉得他这样总是憋着容易憋出毛病来。但是他看那些或浓妆艳抹或粗枝大叶的妇人实在不好意思答应,更何况拿自己身体做交易的群体中还有年纪幼小的少女,也学着大龄妓女的模样化粗劣的妆容给客人倒酒,看一眼就觉得心疼得受不了,干这行几乎不讲究年龄,年轻貌美的另算。
他看守着营地,嘴里叼着一粒同伴摘来的野果儿,酸酸甜甜的,没多少汁水,纤维粗韧,聊以解馋。
还是很想苏檀。
他在树上翻了个身。
还是很想苏檀。
啊啊啊!塔希尔坐起来,难受得想哭。
塔希尔不想在这里待了,想回马德里,想见苏檀,在这待下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浑身有蚂蚁在爬。就算回去苏檀拿刀劈他、海东青把他双腿打断,他也想回马德里,在这是一刻钟都待不下去了。
塔希尔一骨碌翻身落地,焦躁地走了两圈,深吸一口气——把骤然涌动的焦躁情绪压下去,理智、冷静地考虑离开队伍返回马德里该做什么:第一步肯定要和刺客大师商量,让他相信自己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第二,现在离马德里已经很远了,还不知道联盟军有没有打进来,战区在哪里,穿越战区有多危险还是个未知数,如果不小心迷路更是个问题。
心事重重的时候,他也没忘了自己的职责,有些忧郁地看守观察环境,直到后半夜轮班人来顶替,他才怀着复杂的心思躺下来准备睡觉。
那位和他搭话的刺客端来了一杯奶:“喝不喝?”
塔希尔闻着有点腥:“这是……?”
“羊奶,现挤的,煮过一遍,喝这个好睡觉。”
塔希尔谢过了他的好意,喝了一大口——啊,好膻。他皱着眉头咽下去了,完事舔舔口腔,总觉得自己像生吞了一大口羊毛,膻得张口就想咩咩叫。同行刺客看他皱眉苦脸的样子哈哈大笑,端着碗找下一个了。
塔希尔躺下来。想象自己是一只羊,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里瞎蹦跶,瞎蹦跶……
咩。
咩啊?!
塔希尔看到了苏檀,他坐在书桌后,专心画画。塔希尔想靠近他,一动起来就感觉不对劲,他的视线低矮了很多,四肢着地:我真变成羊了?
咩啊!
苏檀放下笔,有些惊奇地看着他,他震惊又好笑的表情证明塔希尔真的变成了一只羊。
塔希尔有些焦躁,贴着苏檀腿打转,想说的什么话都变成了无意义的咩咩叫。
苏檀把小绵羊抱起来,揉揉耳朵捏捏脸,拿出自己的玉梳给小绵羊梳毛毛。
塔希尔不紧张了,也不想思考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一只羊,四腿一伸躺着。
躺在苏檀的腿上真舒服,如果雪里蕻不愤怒地要跟他抢位置就好了。
雪里蕻先是一阵扒拉,发现扒拉不动塔希尔,转而跳上桌,观察一阵,出手就是一招闪电喵喵连拳。
塔希尔有点吃力地从苏檀腿上站起来,四条腿的感觉太不一样了,他甚至有点站不稳,站稳了立起两只前蹄子雪里蕻对拳,打得老快了,羊毛猫毛一起蓬蓬地乱飞。苏檀把塔希尔抱起来远离,雪里蕻咆哮着追上,一跳跳到苏檀腰上,爪子勾着衣服往上爬,粘在苏檀身上暴打塔希尔,塔希尔怒火熊熊燃烧:今天不把你打头破血流不算完!
“喂喂!醒醒!醒醒!”
咩啊?塔希尔努力睁开眼,看到身边朦朦胧胧有个人影:“别打人了,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
塔希尔躺了好一会,摸摸脸,又抬起手,张开五指——他还是人,没有变成小羊,只是一张口就打了个充满羊膻味的嗝儿。
如果真能变成一只羊就好了。在打过第五个羊味儿十足的嗝后塔希尔自暴自弃的想,当羊就没那么多烦恼了,苏檀肯定会喜欢白白净净的小绵羊,还会像照料雪里蕻一样给他洗澡梳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