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牧庭心里狠狠骂了一句,出门去了。
楼下有家麻辣烫店,店面不大,但味道好,每次路过总能闻到很香的汤味儿,他家生意好也不全因为汤勾兑的香,还因为他家买千层饼。
其他店都买不到的千层饼,巴掌厚的饼能撕出纸一样薄的层次,每片都滋着油,饼皮酥脆,一碰就掉渣,徐牧庭每次去都排不上队。
今天也不例外,中午正是吃饭的点,这种点就更买不到千层饼了,几乎每桌点了麻辣烫的也都点了饼。
徐牧庭闻了闻向前走了。
走了几步又退了后来。
踩了几步台阶从店里进去了。
“姨儿,你这接受提前订桌么?”徐牧庭看着收银大妈。
“要订桌啊?以前是可以,就是很多人订了又不来,耽误我们做生意,现在就不给订了。”
徐牧庭想了想说,“这样,我交个定金,你晚上给我们留个桌,我们五点四十准点到,行不?。”
大妈看了看他。
徐牧庭直接从兜里从那三张里取了一张出来,“这些定金够吧?能吃三顿的了。”
大妈不是本地人,但徐牧庭每天都经过,眼熟了,她拿过钱说,“那行,你要不来桌子我们可就收了啊,定金也不给退的。”
“行,记得留桌啊。”
徐牧庭用的办法有点笨,但没更好的办法了。他和刘博承毛毛三人谁也没法提前出来占位置,他姑有时帮他个忙,还得答应给她取一个月的快递。
今天他闻着味儿了,格外想吃,小姑晚上去福利院不回去,就奶奶一个人也不好收拾饭,他带点回去就行了。
刘博承和毛毛也喜欢吃这儿的麻辣烫,为了不错过时间,也为了徐牧庭那一百块钱不打了水漂,放学铃一响,三个人撒丫子放开了腿跑。
吉吉国王手指着他们仨后脑勺破口大骂,“就你们三个狗崽子长了个猪肚子,吃的嘎啦一变全成屎了,一点用都没有。”
刘博承和毛毛差点笑的腿一软从楼梯上滚下去。
“吉吉国王跟我们不一样,吃的嘎啦一变,指不定成什么了。”刘博承说。
这会徐牧庭也没了之前去割车带时的磨叽和磨蹭,化身一只大鹏鸟扑棱着往麻辣烫店飞去了。
“姨儿,准时不?是不是五点四十?”徐牧庭看了看收银机上的时间,“这还差一分钟呢。”
三个人气喘吁吁的冲进店里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大妈无奈的跟他们指了指留出来的那个位置。
“姨儿,加三个饼,”徐牧庭说着和刘博承毛毛一起选菜去了。
三个人都饿了,绿的白的,荤的素的,选了一筐子,徐牧庭拿着筐过去了,“姨儿,我那一百块钱现在能还给我么?”
“60块钱,”大妈拿过筐子放到秤上,看了两眼秤上的数字。
“我拿别的钱付,那个钱你得先还我。”徐牧庭说。
大妈看了他两眼才把他押在那的钱拿了出来。
“谢谢啊,”徐牧庭最后拿手机付了钱。
人还没回位置坐稳呢,手机就响了一下,刘博承把AA的前转了过去。
徐牧庭看了一眼就关了手机。
“老大,我回家了再转给你啊,”毛毛说。
“转什么,下回你请,”徐牧庭说。
他们三人一个比一个贫穷,平时生活费也不宽裕,一般都在学校食堂或家里吃,像这种外面超过三十块钱以上的大餐都会自觉地AA。
徐牧庭又拿了两瓶大窑放桌子上了,取了几个小杯子,倒满了,三个人整齐的走了一个,慢慢咂么着。
刘博承说,“吉吉国王骂过的话能编进一中史册里,就叫《国王语录》。”
“他上回怎么骂吴昊彭来着?脑子不好使,眼睛不好使,就消化系统好使,”毛毛说完自己笑了起来,“我觉得这话骂我也挺准的。”
“他是不是上次骂你是根黄瓜,欠拍,脑子像个核桃,欠捶?”徐牧庭看着毛毛,说完几人笑了半天。
冒着热气,撒着白芝麻,红的油,绿的菜,白的汤的麻辣烫被端上来的时候他们三人还在笑,干笑也讲究个氛围,没多大笑点的一件事几个关系好的凑一起,你笑一下,我笑一下,加起来就笑不过来了。
“草,”徐牧庭骂了一句,收了笑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吃东西的时候三人特别默契,默契的很认真,头埋进热气里一句话也没有,菜上来没一会饼也上来了,徐牧庭拿起饼咬了一口,满意的哼哼了两声。
三人吃的正欢,几个说话声音很大的男生走了进来,里面当然是没有一张完全空着的桌子,只能和别人拼桌。
领头进来的一个男生穿着一件墨色的牛仔外套,发型看着就是混街边小圈子的,头发留的挺长,刘海遮住了大半个额头,身上穿的算是整齐干净,脚上一双帆布鞋褪色严重,鞋带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是白色的了。
他站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女生桌子旁边,女生就一个人坐着,吃的正认真没看到旁边站了人。
“喂,你可不可以坐到那边去,我和哥儿几个坐这。”男生说。
女生抬了抬头,没说什么,端着饭碗离开了,随便找了个桌角坐下了。
刘博承脚尖踢了踢徐牧庭的脚尖,“你看那谁。”
“看见了。”徐牧庭认真吃着。
毛毛正背对着那几个人坐着,听到刘博承的话转后边看了看,就看了一眼,又转了回来,“老大,怎么最近总遇见这个人啊?”
“别管,快点吃完走吧,”徐牧庭说完继续吃着。
那几个人里面就有陈冠,从徐牧庭的位置只能看到他的后背,不过,今天和陈冠走一起的这几个人里面,没有那天来的那六个,陈冠认识的人还挺多的。
没人认出徐牧庭他们三人,那几人坐下来之后就开始聊天了,说话声几乎都是喊着的,就跟喝高了一样。
“要我说,你干嘛不直接找个理由让他滚出去,他又不是一个人生活不了,你不是说他一个月能领很多钱吗?这钱他给你吗?”墨色牛仔说。
“给他妈,我一个仔儿都见不着,他学费什么的也都是免费,还有其他好多补贴,就这,我爸还经常给他钱呢,”陈冠说。
“你爸对他比对你还好啊?是我我早就让他滚蛋了,”说话的又是一个徐牧庭没见过的。
徐牧庭听着他们的话,大概猜出来了,他们说的应该是陈默,他和陈默也不过就见过几面,正儿八经其实连朋友都不是,陈默连他名字可能都不知道,但他现在听着陈冠和那几个看着比他更像混混的人说话,就非常的不能忍受。
他就是个混混,但混在一中,混的比较憋屈,总有些施展不开拳脚,他就是再混,校服还得没个型的披在身上。
刚才墨色牛仔落座时其实就往他这边看了一眼,但他没抬头,牛仔男估计就没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