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流闻言脸颊微红,扶着她的脑袋缓缓卧入床榻之中,还轻轻挥袖熄灭了屋里全部的烛火。
月色如水,摇曳斑驳的树影透过窗棂尽数投照在两人身上,扶西只觉得献流的脸庞像被笼罩在薄薄的雾气里一般,逐渐看不分明,唯有那双恍若琉璃的眸子里有着上下跳跃的水光。
扶西几乎是循着本能,她觉得自己好似一株快速生长的藤蔓,只想将献流紧紧缠绕在怀里,她手臂收得越来越紧,双唇轻轻贴上他的鬓发,馨香萦绕鼻尖,只是轻轻的剐蹭也让她觉得眩晕不已。
迷蒙的视线里她吻上献流那截白的晃眼的脖颈,缓缓伸出舌尖轻轻舔舐。仿佛一株生命力极旺盛的爬山虎,她手指缓缓化作绿色的藤蔓,柔嫩的叶片缓慢地探入献流松散的衣襟中,往下贴住他劲瘦的腰身。
扶西听到他闷哼一声,于是仰头望向声音来处,无数的藤蔓罗织成网,将献流的脑袋托了起来,她在他下巴上摩挲了一会儿,不轻不重,却惹得献流愈发心痒难耐。
献流抬手按住扶西的后颈,重重吻了上来。
献流虽变成了女人,可力气依旧大得很,他按住扶西不安分的双手,那些叶片便如她本体一样怂包,瞬时缩了回来,变回五指的形状。
扶西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仿佛被巨浪重重拍到海滩之上,她感受到额头上渗出的细密汗珠,她掀开几乎被汗水浸湿的长睫,望着眼前献流模糊的轮廓,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千钧一发,扶西却忽然觉得不对劲,献流也缓缓分开吮住她舌尖的双唇。
扶西按了按起伏愈发明显的胸膛,强有力的手臂按住献流肩膀,继而滑到他手腕上,两人调换位置,扶西低头望着他,忽觉此刻视线已变回清晰,献流眸中的尴尬敏锐地捕捉到。
“好像,好像得我来。”扶西道。
“嗯。”献流垂了垂眼睫,把头偏向一边。
一盏茶后。
扶西神色闪躲,笑容微僵,她身上披着献流的外裳,缩在床榻角落里,恨不得将脸埋进土里:“我,我没用过,不会用……”
献流按住上扬的唇角,倾身来到扶西身旁,抬手抚上她滚烫的面颊,用额头抵住她额心,轻声道:“没事,多试几次就好了。”
扶西抬眼,望着献流近在咫尺的美艳脸庞,只觉得有一股热意自脚底而起,直冲天灵盖。
这这这,她可不是那种见色起意的人!
献流吐气如兰,轻轻咬着她的耳廓,清如碎玉的声音好似一只沉浮在海面的海妖:“继续?”引诱着她一步步滑进海底深渊。
好吧,她确实好色。
一时间帷幔轻晃,铺天盖地的绿色藤蔓疯狂生长,几乎覆盖住了整间屋子,片刻后那些藤蔓爬上窗棂,连最后一抹月光也尽数遮去。
扶西感受到胸口的热意和无穷无尽的焦心,不过片刻,这些汹涌的热流又化作了耳边的呼呼风声,她感觉自己被装在一个柔软的袋子里,不停地晃来晃去。
在被“打”了不知道多少下之后,她终于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不是献流那间简单古朴的屋子,而是一大片黑茫茫,分不清边界的古怪地方。
扶西手忙脚乱地将身上的衣裳穿好,这才缓缓站了起来,她下意识开口:“献流——”
回音阵阵,扎进她耳朵里。
这空间又晃了一下,扶西一个趔趄,又摔倒在地,原来脚底所踩的东西并非实质。
她仰头,望着尽头那点稀薄的天光,纵身飞起,可惜立即被弹了回来。
胸口传来阵阵暖意,扶西身上传来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好似潺潺清泉淌遍全身,她觉得身上的叶子尽数舒展,如被春雨。
“刷——”
原本柔软的地面霎时铺开一片绵延至天尽头的绿茵,扶西看到正中心剧烈地抖动,一个庞大的事物突破地面,轰隆声中有碎石抖落,她缓步上前,将手掌覆在上面。
赫然是那方饱经风霜的镇山石,上面的字迹因风雨洗涤而模糊不清,交缠错绕的裂纹正中金光渐盛,随着扶西探身的动作缓缓打开。
正中躺着一个双目紧阖的婴孩,他紧握着双拳,嘴唇翕动,不知在呓语些什么,不甚明朗的五官中满是熟悉的意味,扶西看得出了神。
浑然不觉间,她已将手伸了过去,轻轻戳了戳他脸颊,熟睡中的婴儿警觉地睁开双眼,惊奇地打量着外头的世界,却对扶西视若无睹,他以极快地速度生长,眨眼间手臂长的婴儿已长作及扶西腰高的男孩。
“砰——”
镇山石瞬时崩裂,散了漫天的碎石,扶西看到那男孩从石中飞出,身体迅速抽条,眼前的景象变换起来,满是绿茵的山岗变作了苍茫的雪山。
“你是谁?”少年出声,清澈的声音中满含不解。
扶西转过身去打量他面容,鼻子眼睛细细看了,嘴角忍不住轻轻上扬,这分明就是年纪尚小的献流。
“我吗?”扶西抬手指了指自己,“说出来怕吓死你,我可是......”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偷我的伞面!”
扶西瞳仁轻颤,整个人像云雾一样快速从两人中间抽离,变成了旁观的第三者。
帝容气呼呼地走上去,不由分说地揪住献流的耳朵:“你个小毛贼,我不问你是谁,你反倒问起我了?”
献流神色镇定,并不在意耳廓上的疼痛,而是仰起头来特别认真地问:“那你是谁?”
帝容因他不符合常理的行为愣住,随即上下打量起来,冰天雪地,刺骨寒风,这孩子赤脚行走,在偷走她伞面之前估计连衣裳都没有。
有人缓步从帝容身后走来,为她披上毛绒绒的狐狸大氅:“天寒地冻,怎么穿着单衣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