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捱过一轮刑罚,任书若呼吸稍乱。他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乖乖被拴上锁链,等行刑者的下次来临。
任书若并非没有受过严重的伤,但往常都有内力护体,此刻却是头一回感觉到四肢的沉重,像极绑了十来个家中石狮子般。
眼皮也睁不开,睡意拖着他向下沉。
他的身子骨他知道,幼时就体弱多病,约莫睡一觉,今生就到头了。
还好我有后手,留了口信给小老头,到时间联系不上,小老头会赶来救人的。
任书若以为今天就该这样结束,要么被弄死要么被小老头救走。然而意识昏沉间察觉有人来此,习武之人的警惕性即刻冲淡了任书若的困乏。
强打着精神抬头,瞥见来人袒露的小腿。
任书若:?
第一反应,是天牢里闹小倌了。随即任书若才想起,当今圣上今日也是如此暴露的穿着。
暴君伸手掐着任书若下巴,逼得任书若不得不与他对视。
“……好、好漂亮……”
任书若听见暴君如此感叹。
搞不懂自己这一身狼狈血汗混一起的样子有哪里值得这暴君欣赏,但任书若心知这是自己离开天牢的机会——
“陛……陛下!我……呜!”
正要开口求饶,暴君手下猛然发力,任书若无力反抗,眼睁睁看着暴君从虚空中变出一玉瓶,金黄色的液体源源不断灌进他口唇间。
入口苦涩,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毒?!
平日里任书若自是不惧,可没了内力,怕不是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让他没了命。
任书若蓦地爆发全身力气偏头,一口气没喘上来,激得任书若不住咳嗽,金黄色液体洒了一身。
不行……这暴君行事太过迅速,已经有些毒水来不及阻止,咽下去了!
唔——
还是熟悉的苦味,像夏日的火盆、冬日的冰块和春日的残花。
竟然还有、竟然还有!
暴君铁了心要给任书若下毒。
暴君有意折磨他,不发一言,灌毒药的动作放慢,小小一瓶药水被他斜斜倾倒,以极其缓慢地速度喂进去。
一瓶瓶毒药下肚,任书若只觉腹部痛若刀绞,某种冲动让他站不住脚。
哦,他本来也站不了,牢房里的锁链牵制着他,让他支不起身、弯不下腰。
此牢房不见天光,任书若估摸着已经到夜深人静之时。不知还要遭受多久的折磨,率先举白旗的是任书若的小腹——他急需去往茅房解决冲动。
那暴君还钳着他下巴,让他连求饶求救的话语都发不出声。
在任书若怀疑自己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在暴君面前如厕的武林盟主时,暴君却放松了对他的控制。
锁链仿若灵物,在暴君的话语声中自行松开。
“传朕口谕,天牢罪人任书若,即日起封为贵卿!”
——为什么?
——活下来了。
——不愧是暴君。
暴君难以捉摸,随口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人的荣宠或零落。
被暴君亲封的任书若立刻得到了极好的照料。
天下间最好的太医仔仔细细为他疗伤,宫人们好生伺候着他洗去污泥来到宫殿。见到金碧辉煌的寝殿时,任书若尚且神情恍惚。
一天经历的大起大浮令他身心俱疲,此刻只想躺在床上,让睡梦赶跑一身的疲劳。
皇宫中太医的医术了得,别说在天牢里受的伤了,任书若每到夜晚会隐隐作痛的那陈年旧伤都未曾来磋磨他。
身体上暂时无伤痛之忧患,但那金黄色的液体仍然让任书若辗转难眠。
暴君那毒药是何作用?
想来与那些黑楼里训练刺客的毒药相差不大,至少现在是安全的。再怎么样,刚封的妃子,暴君总不会又一时兴起将我打死吧。
任书若猛地睁眼——
如果是这位暴君的话,说不准呢!
仿佛为了证实任书若的猜测,暴君身边的小太监亲自来到了任书若殿内。
小太监身后宫女捧着衣裙,宛如地府里捧着生死簿的恶鬼。
小太监师承老太监,最会审时度势,嘴角噙着笑,捏着嗓子道:“任贵卿,随咱家去换衣罢。”
作什么?
看到轻薄的红色纱衣时,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每个妃子都逃不掉的宿命,侍寝。
任书若两眼一黑。
今天的经历对新任武林盟主来说,有些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