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时卿虽是暂时封住了白繁体内暗力流动的渠道,但也仅仅是减轻暗力所携之伤,若是无法将暗力除去,那暗力仍旧会伤害人的身体。
因此叶家主在举着银针与药物靠近那被搀扶至榻上的少年郎时众人皆是让出了一条道,连着叶痴也站在一旁细细观察对方的动作。
扯开袖口,白繁手臂处之伤口呈现处暗紫溃烂之状,围在一旁的众人皆能看清那溃烂血肉下散发出的两种色泽,同样是紫色,一深一浅,浅色紫气乃碧树繁花自身所携之气,而那浅色之下的深紫则是暗力在作怪。虽被剑首之力困于脉络中,那暗力却宛若有自己的意识,始终尝试着朝外攻去,这才导致了白繁出现口吐鲜血之状。
叶家主蹙额缓缓道:“叶家确是能暂封这暗力,不过剑首您应当清楚,这暗力到底是万年前威胁世间之力。老夫虽从那大战以来钻研过彻底消除暗力之法,可终究是没能寻到,如今也不过是能将这暗力以封印之态封存于躯体之中。听闻你们见到了封沉,想来你们应当也瞧见了他脸上疤痕,那道疤痕正是我为他治疗之效。”
花若忧心忡忡地看着坐在榻上抹去唇角血迹的白繁,粉潋面颊微微一白,她死咬唇瓣不甘问道,“照您这么说,这暗力就没了彻底根治之法?难道白繁也要像封沉一般,在身上永远留下一道狰狞疤痕?”
言语间,少女不安地攒动着指尖,敛下浅褐杏眸仓促背过了身,她不想白繁因她留下病根。先前那魔头说过,丹珠可吸纳万物之力,那这暗力同为世间之力,应当也能为这丹珠所吸收。若是叶家家主唯一的法子便是将这暗力封存于人体内,那她用这丹珠来免了这一遭事又有何不可。
少女心思微动间,榻上与身后的人皆同时有了动作。白繁当即将面前老头手中银针朝着那处伤口一扎,也不顾体内骤然间传来的疼痛,一手将老者腕掰往面前,“立即给我治疗,就按照封沉身上用的法子来!”
花若身后,少年身影如鬼魅般幽幽迫近,不等她伸手朝着含丹珠之臂用力,漆白指节便已骤然捏住她那轻小腕骨,制止了花若动用丹珠之念。
“我答应带你来此处,并非是为了叫你收纳暗力。暗力乃万年前鬼祟之力,若是侵入体内,依你之力,难抗衡其妖邪之气。纵使丹珠收纳了这暗力,你又如何保证自己不会被暗力蛊惑了心智,成为比阴街上更为可怖的傀儡!”晏时卿漆黑凤眸内隐隐有着转青之迹,一只眸珠内重瞳隐现,冷白面容上虽无怒意,可花若还是察觉出这人恼了。
“可我不愿让白繁受伤,他与我订下魂契,我怎能因此毫无负担地接受他的好”,花若轻轻伸出另一只手按上少年宽大手掌,眸中央求之意浮现,“只此一次好么?他又不是旁人,他若是日夜被暗力折磨,你当真忍心?”
“忍心”,少年语气冷漠平淡,握住花若腕骨的劲非但没有松下,反而是更加用力了。曾经师父因此出了事,他不能再让这后人身上再次出现相同情况。瞧着那双碧青凤眸内的愠怒逐渐叠深,花若也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儿说错了话,明明她只想帮白繁罢了。
就在二人争执不休时,一旁银针已然扎下的叶家主动作飞速地在白繁的臂上来回,无数孔洞于顷刻间齐齐出现在了那小臂上,伴随着深紫之力在其中穿梭,灵活如蛇。
“这小子动作太快,老夫手底的银针一落,那这暗力就是不封也得封了,你们二位也别争了,时至今日,老夫唯一见过能够净化暗力之物,早在数万年前的大战中灰飞烟灭了。这万年来老夫可从未再见到过此类净化之物,饶是姑娘有法子将暗力存于身,一人又能够撑多久?”叶家主一眼看出了晏时卿对花若的紧张程度,边在白繁的臂上处理伤口边好言相劝着,最后落尾时将手中银针一收,白繁壁上的伤口也被牢牢缝合出了一个不显眼的“繁”字。
“你这妮子不是担心这疤痕丑陋么,老夫索性将这暗力顺势缝成了你们唤他的名,这样可还满意?”
白繁手臂上的伤在种种草药使用下逐渐消了红肿之状,而那缝合之处恰好暗力密集,老者边将这口子穿针引线时勾成了白繁的名。
花若赶忙跑到了白繁身边瞧他臂上伤口,那暗力的确由叶家家主集中封存在了其中,短时间内不会再侵入身体内,可若要保证长时间后暗力不对身体造成损伤,还需定时来到叶家检查伤口。
当初的封沉正因体内存着这暗力,才选择了在茗州城的客栈内做一名守护灵。可白繁若是要和他们出发,便需要定期回到这叶家来,只怕是五灵谷之行无法捎上他了。
短短时间内考虑了许多事的花若柳眉微压,水色唇瓣抿起,“白繁,你受了此伤,便先待在此处歇息吧。有叶家在,你身上的暗力才不会对你造成更大的影响。”
花若本以为白繁会乖乖听话,谁料对方一下就从榻上跳下,翘着二郎腿满脸愤怒地控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