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有你的半分笃定就好了。”
这话说完,杨文昭又觉得不妥,他怎么这样轻视自己。
“哎呦你就别暗自神伤了,说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杨文昭又沉默一会儿,简略讲了那两个无疾而终的吻。
“就这?”褚御风不可置信:“就差一点点的亲吻让你纠结这么两个月。”
杨文昭纠正:“一个半月。”
“重点不是这个!”褚御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上下打量他一番:“太纯情了吧,哥们儿!”
“……”杨文昭面色不虞,但又无从反驳。
“哥教你一招。”褚御风大力拍向他的肩膀,说出的话豪情万丈:“大胆一回!喝了这口酒,回去直接吻她,什么也不用说,她自然而然会折服。”
“……”杨文昭一怔,但又马上恢复正常,垂下眼帘,破天荒揶揄道:“你就是这么对方承的?他没揍你?”
揍倒是没被揍,只是被点了穴。褚师兄当然不会承认,辩解道:“我只是还没来得及出手,等着吧,我再晾他两天,到时候一个吻保管拿下。我在这儿都喝了半个月的酒,他再强硬也该心疼了。”
“我和方承从小相依为命,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彼此。他嘴上说着一别两宽,但我知道,他根本舍不得我。”
褚御风又喝上几口酒,挑挑眉:“像你这样家庭美满的公子哥儿自然和我们不一样。”
“你怎么知道?”杨文昭略微诧异。
“这还用问吗?”褚御风神采焕发:“你随便找个人问问,谁见你第一眼不是觉得周身气度非凡,一看就知道家世显贵。”
杨文昭本意是想问为何确实是“家庭美满”,结果褚御风却会错意,答非所问,杨文昭也没纠正。
就听他又道:“让我来猜猜看,骑士圣殿有名的几个姓氏……”他想了想,笑着提出自认为匪夷所思的推测:“你该不会是盟主大人的后人吧?”
“……”
“我去,还真猜对了!”
沉默就是最好的回复,褚御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上下打量杨文昭一番,惊羡不已:“家世如此显赫,杨大公子还真是低调啊。”
“父是父,子是子。”杨文昭轻轻摇头,眉眼间始终蕴含着愁绪:“对我而言,父辈的荣耀反而是枷锁。”
“嗯,能理解。”
褚御风点点头,又道:“不过这方面我就无法感同身受,我连我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见杨文昭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褚御风轻笑一声,继而讲起过去的事。
“不知道小承有没有和你们讲过,我和他一起长大,他两岁没了爹娘,而我直接就没见过我爹。我娘死后,我们俩是拼了命地想生活下去,十年前,李团长上任后选我进了光耀天使后备骑士团,才让我和方承有了稳定的生活,也让我有了实现父母遗愿的机会。”
“李元立团长?”
“嗯,他是我的贵人,或者说伯乐。要是没有他,我和小承可能还在某个分殿为了生活奔波,哪能像现在这样安心修炼,在前线效力。”
“……”尽管他努力掩饰,但杨文昭还是能从他的话里听出一丝落寞,他想了想,决定给这位“同病相怜”的骑士一剂强心针。
“其实你先前说的不错,方承确实放不下你。”
褚御风喝酒的动作一怔,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
“上次你受伤,他半夜悄悄去了伤兵营看你。”
!
“我就知道!”
褚御风把酒瓶一放,站起来来回踱步,脸上表情是止不住的激动,嘴里不停念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就是这样嘴硬心软!”
“文昭兄弟,再讲详细点,半夜几点?确定是伤兵营吗?我不可能没遇到他!”
看他这一副暗爽的祈求表情,杨文昭忍不住笑了两声,但是摇头:“不,言尽于此,方承才是我的队友。”
言下之意即是在两人的关系中,他更倾向于把自己当作方承一方的“娘家人”。
“好好好,不说也好。”褚御风并不在意,反而神清气爽,“说明你是爱护队友的好团长,小承跟在你的队伍,我再放心不过。”
他又继续绕着小小的监察区域转悠,嘴里说着打算:“我得早点向李团长请假,好好准备准备,在你们离开驱魔关前一举拿下。不过最近团长情绪易怒,请假容易挨批。害,骂就骂,为了追老婆,被骂也值得,一点儿都不寒碜!”
听完全程的杨文昭:“……”
后悔了,早知道不该说的,看来现在天涯沦落人就剩他一个。
不过,他又想了想方才褚御风的只言片语,李团长易怒?
“褚师兄,你和李团长向有深交,他现在变得易怒?”
“嗯。”褚御风点点头,略微平复激动的心情,冷静道:“见他性情大变,我也是搞不懂为什么。明明半个月前还好好的,从上次三大魔神柱降临,他开始就变得急躁。”
“前几天截杀粮草,我也觉得他过于冲动。”杨文昭若有所思:“对龙皓晨的态度也是大转弯,之前我可听说他很欣赏龙皓晨。”
“也许,他是想急于提升自己了。”褚御风作出评语:“七阶巅峰到八阶,提升压力太大了。”
“嗯。”杨文昭也赞同:“爷爷曾经和我说过,七阶到八阶的瓶颈期最容易出现问题,稍有不甚就会走火入魔,他也和我说过一些注意事项。褚师兄,你可以试着旁敲侧击,如果李团长灵窍处如水雾发散,那就是灵力或灵炉出现问题。”
“好,我会多注意。”褚御风点点头,又看他一直蹙着的眉头,转而道:“不说这些了,文昭兄弟,今天和你交流我很开心。我再送你一句箴言:‘主动出击胜过千言万语’。”
“主动出击?”杨文昭语气里有淡淡的落寞:“我不是没有试过,只是、只是现在似乎无效。”
到这种地步吗?褚御风错愕:“说句难听的,你确定她心里有你吗?”
“……我不知道。”
“兄弟任重道远,继续加油吧。”
任重道远……杨文昭忽然有些无力的感觉,直到黎明天空渐次泛白,他才将自己从修炼中唤醒,克制不住思绪飞扬。
凭心而论,自一个多月前选人结束后,都是他在主动,因为他们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爱护她保护她已经成为骨子里的责任。他从来都是只会宠溺,从不强迫她,不会做她不愿意的事情。即使有占有欲,最后还是忍住了。
可是,那个吻明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她究竟为何会拒绝?
杨文昭一晚没睡,可是精神饱满。陈樱儿对他还是冷淡,今天上午不小心碰到她的手,立马触电般躲开,以往还会娇嗔地哼一声,现在却像遇到洪水猛兽、避而远之。
也不知道她每天是去哪里躲避起来,早出晚归,就是不愿与他产生交集。
即使是前十年的疏远,也没有现在这么冰冷。
杨文昭想了想,特意去请教诗韵姐。
瘦弱的治疗师手上忙活着炼制医务处的丹药任务,头也不抬回答道:“她不想当菟丝花。”
菟丝花是一种寄生植物,缠绕在其他植物上才可以活下去,非常柔弱。
杨文昭微微诧异她的用词,连忙解释:“我没有把她当做依附。”
“你还没意识到吗?你内心深处的大男子主义。”顾诗韵的语气高深莫测,“无论会不会遇到危险,你总是时时刻刻保护着她,我说过,你应该给她信心。”
“保护她与相信她并不冲突,保护她是我从小就知道的责任。”
这句话说完,顾诗韵总算有了反应,她放下手中的东西,抬眸与杨文昭对视,似乎能透过琥珀色的眼眸看穿他心里想的一切。
“只是责任吗?”
杨文昭毫不畏惧她的眼光,直视她深邃的眼睛:“当然不止如此。”
顾诗韵继续提问:“那你喜欢樱儿吗?”
杨文昭点头:“自然是喜欢的”
“可是你从来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