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这么说,最后买来还是买了三杯。三人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就回了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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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看到剩下的那厚厚一沓投稿,书杳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的有多草率。
更何况,这已经是刘嘉怡“贴心”为她分类后的结果。她当时从抽屉里拿出来,抖落到书杳面前:
“杳宝,我跟你说哈,我已经分好类了。这边一沓嗯…都是沈周懿的,另一边这二十来张是没有他名字的,你可以念几张沈周懿的,再念一张别人的缓缓。”
刘嘉怡郑重其事的拍了拍她的肩:“辛苦你了我的宝。等星子结束,我一定第一时间把她拉过来替你。姐姐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一辈子的。”
书杳好笑,学着她的叫法纠正:“怡宝,你比我小。我应该叫你妹妹。”
说来,他们这群人里,书杳还真是最大的。叶九洋第二,许灿星第三,反观刘嘉怡才是最小的。
“No。”刘嘉怡火速摇头,一脸郑重,“我是姐。”
书杳也不和她计较这种问题,不过看到那一沓投稿,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刘嘉怡去许灿星那边帮她送水送毛巾去了,准备等人跑完四百米第一时间拉过去念投稿。
书杳从沈周懿专属的那沓里拿起一张,看到上面的那句话,沉默了将近十秒钟,拿起话筒的手都小幅度的发着抖。
另一边。
八百米下午开赛,同样也只有一轮。飞跃班人少,体育相对好一点的男生都自发的多报了一两个项目,可以给班级加测评分。
班级测评分可以多出一笔额外的奖金,也可以给班级贫困生多一些补贴。
他们班里有三分之一的贫困生,虽然有钱的学生不在乎这点钱,但还是有点集体荣誉感的。他们心里清楚这笔钱对贫困生的意义,哪怕能多争取一块,对于贫困生来说都是莫大的帮助。
邓良赶鸭子上架跑完一个两百米,就站在旁边等着沈大少爷跑步。别问,问就是沈大少爷要求的。
这少爷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从下午看见他的时候就很明显的心情不好,大有一种恨不得世界毁灭的阴沉气场。
不知道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这种气场在高三火箭班班长兼学生会主席的蒋鸣过来,不知道和他说了什么之后,更为严重。
蒋鸣这会儿大概是才忙完,就跟着在旁边看戏。邓良是因为沈周懿才和蒋鸣认识,不算熟,据说沈周懿和蒋鸣倒是很早就认识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渊源。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浅浅害死一下他本猫,哦不,害死一下他本人:“那个,鸣哥,沈少爷他怎么了啊?谁惹他了?”
蒋鸣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十足的看热闹不嫌事大意味:“我也想告诉你,但沈周懿不让说。你只用知道,最近,很快,大概就有人要完蛋喽。”
邓良这胃口被钓的七上八下,偏偏知道大概他是不会说了,只能略过那个话题:“说实话,还真是第一次看他脸这么黑。”
其实沈周懿这人吧,怎么说呢,确实挺矛盾的。不过这个矛盾来源并不是他的行为,而是他给人的感觉。
刚一打眼儿看上去,大概任谁都会觉得他又凶又冷,左脸写着“拽哥”,右脸写着“勿扰”。
但真和他相处一段时间,这印象就能被彻底颠覆。
沈周懿本人其实特佛系,平常情绪起伏不大,却也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冷,可以说是波澜不惊那种性格吧。
后来逐渐熟了,邓良对他的印象就愈发颠覆。这人真的佛的要命,像个老大爷,家里甚至有着京城老人标配三件套——遛鸟,盘核桃,斗蛐蛐儿。
一个不少。
上回他去办公室交作业,碰到了书杳在写东西,他对她有印象。那时候就是沈周懿养的鹦鹉病了,想提前回去,但江丽屏没批假,他就告诉他了。
蒋鸣点头认同:“谁说不是呢。”
邓良还想说什么,不远处主席台的音响里传出乖巧温润的女声,像是绵软的云,又像甜而不腻的奶糖:
“高一飞跃班来稿,沈周懿,你要相信,这片天空属于你,这片大地属于你。你是焦点,是中心,祝你扶摇直上,驰骋赛场。”
邓良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发着抖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到底哪来那么多人打着我们飞跃班的旗号念酸稿啊。”
他们飞跃班明明才三十个人,男生就别提愿不愿意写这种肉麻的稿子给沈周懿了,他们压根就不会写。女生…他们班十个不到,所有人都去写都不至于一天下来广播里全是沈周懿的名字。
当真是有种他们其实是个三百人大班的错觉。
就离谱。
他几乎是下意识去看这位祖宗的反应,上午听到这些东西的时候沈周懿已经一头黑线了,这会儿不得烦上加烦?
邓良轻而易举找到他的身影,沈周懿之前正在拉伸,做最后的准备。原本还一头黑线,这会儿浑身萦绕的阴霾却已经不见,还煞有介事朝着主席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而后,轻勾了勾唇。
邓良:?
又高兴了?
就因为这么个酸得要命的彩虹屁?
他上午不还嫌弃呢么?
邓良是真心觉得自己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少爷的心思你别猜。
书杳从两点半开始念稿,念到了三点钟,才将关于沈周懿的投稿念了三十几张,还有最少一半,她已经感觉自己快念不下去了。
她也要对“沈周懿”这三个字PTSD了。
这会儿终于懂了刘嘉怡的感受,书杳生平第一次真切后悔答应别人的忙。
下次诸如此类的忙,哪怕再好的朋友,她也得考虑考虑该如何婉拒了。
书杳深吸一口气,抽了最后一张,打算念完了休息一下。她一向淡定自若的表情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缝,语气也从一开始的温和变成了逐渐麻木:
“高一飞跃班来稿。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每一声呐喊都是力量,所有的欢呼都是为你而来。振聋发聩,响彻云霄,加油沈周懿,你是我的彩虹。”
书杳忍着几乎倒牙的酸关了话筒,话筒关掉的那一刻,绷着的背才终于松懈了下来。她本打算站起身活动一下,刚一扭头,就对上了靠在围栏上的人。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更不知道已经听了多久。
书杳愣了一下,连起身都忘了,明明这些东西也不是自己写的,但就是莫名的尴尬,羞耻忽然席卷。
书杳尴尬的那几秒钟功夫,沈周懿已经走到她面前了,看了眼她桌上,摆着两颗大白兔奶糖。
视线不疾不徐扫过还剩一小打的广播稿,他视力向来好,可以清楚的看见上面自己的名字:“书同学……”
书杳瞬间警惕:“怎…怎么了?”
这段时间短暂的相处,让她也稍微摸清了点儿他的性格。但凡是这种带点儿拖腔的话,就不太正经。
比如今天突然叫她书大小姐。
沈周懿挑眉,语气悠然:“你刚刚说,所有的欢呼都是为我而来。”
“那你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小幅度偏了下头:
“不为我欢呼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