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还把衣服洗了的薄叶渚,站在晾衣服的架子前,抬头看了眼天空,好像过了挺久了,真真还没回来吗?
那他先去睡觉好了。
一边活动着手腕,薄叶渚往房间走去,打开门时候动作顿住,一拍脑门:他忘记给老师写信了!
把自己房间门关上,薄叶渚行云流水的钻进了隔壁真人的房间,直奔书桌。
抽屉拉开,里面放着一叠备用的纸,还有三两支做工精致的钢笔。
都是薄叶渚从家里带来的,他很早时候就不用毛笔了,比起软绵绵的笔尖,他更喜欢钢笔。
不过说来惭愧,他貌似很久没有写字了,感觉以前学的知识已经荒废了大半。
把整打纸都抽出来垫着,薄叶渚握着笔,思考了一下措辞。
要不要写的正式一点呢?可是藤原老师本来也是剑士来着,应该不会讲究这些吧?
笔尖落下,薄叶渚上一次写字好像还是去年,写了“老师”两个字符后就卡住了,又回忆了一会,才继续写下去。
还时不时涂涂改改,糊的那张纸大团小团的黑,几行话愣是写了整整一张纸,薄叶渚套回笔帽,看着自己的“大作”,略感心虚。
最后写下自己的大名,等笔迹晾干就可以了。
薄叶渚把纸笔放回原处,站起身去找自己的鎹鸦。
话说昨天晚上就没看见鎹鸦了来着,当时他还嘀咕了下,也不知道去哪里玩了。
走到窗户前,薄叶渚推开窗,往外张望了会,别说鎹鸦了,连根鸟毛都看不见,大部分剑士在写信的间隙已经陆陆续续的训练去了,住宿区这边安静得很。
一无所获的薄叶渚撇嘴,把窗户带上。反正一会真真回来会帮他把信送出去的,现在鎹鸦不在也没办法。
回到自己房间,真人还没有回来,薄叶渚叹了口气,自己把柜子里的被褥铺好。
躺进满鼻子阳光气息的被子里,薄叶渚抱着被角再次叹气,不敢想象没有真真的生活会怎么样。
他实在是累了,没一会就闭上眼陷入了睡梦中。
意识进入混沌的状态,迷迷糊糊间,他又梦到了一些陈年旧事。
是一年冬天,下了雪,老仆人一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小厨房里还热着午饭。
薄叶渚睡到了下午,雪暂停的时候,屋内的火炉已经有些发冷,炭燃尽了。
少年慢吞吞的将棉服裹上,将小火炉上的温水倒来洗漱。
也就是一会的功夫,外面又开始下雪了,纷纷扬扬跟鹅毛似的,薄叶渚看着窗外,不大情愿出去小厨房端午饭。
他肚子还不饿,干脆坐在屋子里看着雪发呆。
昏暗的屋子里,被拨了几下的火炉闪着红光,室内温度还算暖和,薄叶渚却已经没有了睡意。
这样安静的时刻,他其实经常经历,空无一人的屋子,就连炭火燃烧的毕剥声都停歇,外面下着无声大雪,孤独蔓延着钻进窗户缝。
真的是……让人想要疯狂逃离的雪天。
后面又做了几个梦,隐约是当初学习剑术时候的场景,那会的藤原弧还喜欢不修边幅,带来了两把木刀,那刀身很长,薄叶渚有些拿不住。
又长大了些,藤原弧带来了一个可爱的小少年,说是避避风头。
小孩表情有些怯怯,看着薄叶渚的眼中又充满着惊喜和亲近。
薄叶渚看着那小孩,静默了许久,脑袋里晕乎乎的,迷蒙之间,他却不着边际的想到另一个人。
小智这么大了,再过不久,就是捡到真真了。
光线渐渐泛黄,室内一片橙色的柔光,安静的几乎只有被褥中人的呼吸声。
蓝发青年坐在他身边,垂着眼,用视线描摹着那张心心念念的,看了多少次都觉得心跳加速的脸庞。
银色的发丝散乱着,被折射的光线染成浅金,薄叶渚的睫毛很长,也是银的色泽,此时覆盖了一层浅金,在眼睑下方落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简直是造物主的恩赐。
灰蓝的眼睛注视着他,真人把那封薄叶来信放在手边,纷乱的思绪在一片安宁中逐渐偃旗息鼓。
不知疲倦的在屋内坐了很久,直到光线走向橙黄,太阳有了西下的迹象,他才抬手拂开薄叶渚脸上的发丝。
熟悉的气息接近,薄叶渚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睁开眼,看见真人的动作,还没来得及思考,脸上不自觉带了笑。
他抬手抓住真人的手掌,覆盖在自己的侧脸上,数个梦境带来的焦虑和不安瞬间缓解。
薄叶渚开口,声音还带着些许嘶哑:“我做了好多梦啊。”
真人眉眼展开,抬手把他从被窝中捞起,刚睡醒的人还提不上力气,又软绵绵的倒在怀里。
“头还痛吗?”骨节分明的手指按在太阳穴,轻轻的揉起来。
这一觉薄叶渚睡得有些久,加上做了很长时间的梦,肯定会犯头痛,真人看他朦胧的眼,便知道他还没晃过神来。
靠在真人的肩头,薄叶渚侧了侧脑袋,眼帘耷拉着,后知后觉脑袋传来的沉重。
难怪醒来后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原来是犯头痛了。
任由真人动作,薄叶渚又睁开了眼,盯着真人衣服上的花纹发呆,又过了半晌,头痛消去,意识才彻底清醒过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直起身,看着面前的真人问道。
“中午。”真人想到了什么,抿着唇,伸手去把那封信拿来。